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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我……我……紫竹哥,我好怕,好怕,他力氣好大,捉著我的手不放……”一聽見他的聲音,風悲畫眼眶的淚才撲簌簌落下。

  “不怕、不怕,我在你身邊。”托起纖纖玉手一瞧,腕間的紅瘀讓他眼泛凶光。

  “我已經不是織女坊的姑娘,為什麼他還要這樣待我?難道我天生是受人淩辱的命嗎?”她打扮得和村姑一般樸素,為何還會招來羞辱?

  “織女坊?”張大虎耳尖的聽到這一句。

  “畫兒……”紫竹心疼地撫了撫淚雨直落的芙蓉面,怒火更熾。“別想太多,不是你的錯,你的面相是有福之人,絕非我欺以虛言。”

  “可是……”她若真有福氣,又怎會一再遇到不堪的際遇?

  “噓,你要相信我,相信菩薩對眾生的慈悲,它讓我遇見你就是它對你的憐惜,藉我的手將你拉出無邊苦海。”他知道了,原來這才是菩薩對他的考驗,看他能否過得了情關。

  淚眼婆挲的風悲畫顫著唇,輕問:“你說我是你的妻子,此言可當真?”

  “你不願意?”大士,原諒童子,我怕過不了你用心良苦的考驗。

  一陣敬神用的檀香味徐徐拂來,很輕很淡,幾不可聞,像是清悅的笑聲,回應他——儘管去吧!童子,用你的情洗去她的苦難。

  “我……我是你的妻子,一生一世……”淚水沾濕蝶般羽睫,閃耀著明亮光彩。

  喜極而泣的風悲畫將羞花容顏往紫竹懷裡藏,一生的情託付眼前的男子,她不求大富大貴,奢迷虛華,只求他真心相待,於願便已了。

  女人要的不就是執子之手,與子白首,她不敢貪心,怕上天收回對她的恩賜,雖然她戴不起金釵銀簪,珠珥玉墜,但是素髮一攏與君結髮,卻更動人。

  “你們說夠了沒?一點也不把小爺放在眼裡,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竟敢把他晾在一旁,小倆口旁若無人的談情說愛。

  蠻橫無禮的張大虎一使蠻力,將整座曬藥材的架子給推倒,還猖狂地踩上兩腳,讓它又亂又髒,無法再拿來救人。

  “我不曉得你是誰,但你不該把老天賜給百姓的恩惠給踩爛,你不積功德反損陰德,日後必受責罰。”人死六道輪回,他將打入餓鬼道。

  “少說廢話,什麼功德、陰德,小爺可是東村的張老虎,誰不讓我三分,我就要踩踩踩,砸砸砸,把這一堆爛花爛草給踩個稀巴爛。”他算老幾呀!敵對他說教。

  自稱張老虎的張大虎唯恐百姓不怕他,故意說自己是老虎,專門吃人,大家若不乖乖地聽從他的話,他就把所有人都吃掉。

  而且他出門常帶一群隨從,前呼後擁地助紂為虐,他才使了個眼神,醫廬外的家丁便一擁而上,見什麼砸什麼,痛快得很。

  很快地,地面一片淩亂,充斥著各種藥草味,驚動了在屋後玩耍的元寶和仙鷗,一人一鶴飛奔至前院,瞧瞧發生什麼事。

  元寶憨直,一見藥材亂了也沒罵人,彎下腰便想收拾好,心想著這要給人治病的,要是弄髒了怎麼辦。若非一股力量直接拉走她,她恐怕會被張大虎的手下一腳踹飛出去。

  “毀了藥材還想傷人?”向來溫和的眸子染上一層霾色。

  “喲!想對爺兒我發火不成,也不秤秤自己的斤兩,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捏碎。”和他作對的人,墳草早高過膝。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再不懸崖勒馬,為非作歹地幹盡惡事,天都不饒你。”即使有怒,紫竹仍希望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人誰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可惜他遇到的是一頭牛,沒拿出鞭子不會怕,任人苦口婆心的相勸,他依然不為所動,還變本加厲地認為自己和天一樣大。

  “是小爺我先不饒你吧!快把小美人兒交給我,少你——頓皮肉痛,否則……”他好笑的把茄子捏出汁,極其威嚇之意。

  朽木難雕佛,無可救藥。“人無傷虎意,虎有食人心,你讓佛祖都痛心。”

  紫竹擺明瞭不將人交到他手中,此舉激怒了向來不可一世的張大虎,強取豪奪的嘴臉又露了出來。

  “哼!佛祖還擺在我家的供桌上,早晚三炷香,它不保佑我還庇護誰,人不給我我就搶,你睜大眼睛看老虎怎麼吃人。”

  敢不給他才是真的跟天借瞻。

  “你敢——”

  沒什麼不敢的張大虎咧開大嘴嘲笑,“來人呀!給我上,別傷了美姑娘,其他你們自個看著辦……”

  驀地,他兩眼睜得眼珠子快往外掉,見鬼似的猛咽涎液。

  眾人圍攻之下的紫竹文風不動,連袖子也沒抬地直立原地,打人的家丁卻怎麼也碰不到他一絲一毫,仿佛有道軟牆擋在前面,力氣出得越大,人往後彈的力道也越強,詭異得令人發毛。

  一會兒,一群人便氣喘吁吁地癱坐一地,猛甩手臂直喊酸,沒氣力再動了,哀叫聲連連,似受了很重的內傷。

  張大虎見狀還是不信邪,掄起拳頭便往他看不順眼的俊顏揮去,他一雙鐵拳可硬得很,沒幾人招架得住,對方不死也傷。

  “我就不信你有通天本領,能躲過我一拳……啊!啊!啊——快……快接住我……”

  砰地!

  塵土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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