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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以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媚煙兒那雙狹長的鳳眼既媚且佻,就算不橫送秋波也媚人,媚得讓人酥進骨子裡,不飲也醉。

  可是對見過眾多天仙姿容的淨水來說,她只覺得那雙眼小得只剩下一絲縫,既不明亮也不清澈,有沒有瞳眸都不清楚,它能視物嗎?

  這點,她深感懷疑。

  「咳咳!小淨,見過我的好弟兄們,快刀手邢風、追魂手流雲,以及翻雲手趙少甫。」風妒惡以輕咳掩飾在喉間滾動的笑意。

  她一一點頭示意,笑容極其甜膩,「你是什麼手?」

  「我……」

  「他沒有手。」趙少甫快一步開口,搶走鋒頭。

  「沒有手?」她驚訝地盯著風妒惡兩隻精健臂膀,不解他明明有手為何說無手。

  見她瞠目,流雲笑著解釋,「四大名捕之中,他是唯一沒被冠上封號的人,不過我們私底下都喊他『疾雷』,絕非少了一雙手。」

  疾如天雷。

  「喔!原來如此。」她明瞭的點點頭,笑顏猶如春花綻放。

  「他是我們四人中行動力最強的差爺,一有案情發生他會是第一個到達,同時也最專注在案子上,一有線索肯定追到底,如雷一般不折不屈,直轟賊首。」天雷一擊,焦土立現。

  難得話多的邢風竟也少了嚴峻,微帶笑意地為佳人解惑。

  「你們不覺得當捕頭很傻嗎?事多、薪少、長年在外,忙的又是別人的事,不能惱、不能怨、不能怒,毫無私我。」要她一天到晚為他人忙碌,她肯定吃不消。

  她的話引起在場的眾捕頭一陣戚戚焉,卻也欣慰她能明白他們的苦處,四處奔波的日子確實非常人能忍受,若非想為百姓盡一份心力,除惡務盡,只怕也同她所言的怨聲連連。

  「我們是很傻,傻得有幹勁,不過若沒有傻人做傻事,日後我們的子子孫孫便無安定日子好過。」他們做的事萬世千秋,為後代留一塊安居樂土。

  「哇!你想得真遠,像我只短視的著重眼前,傻事留給你們去做。」淨水嘻笑的不做傻人,她輕偎在風妒惡懷中,與他手心交握。

  很奇怪的,她親匿的舉動顯得很自然,並無突兀的感受,仿佛兩人本是一體,缺一不可,日月並輝暖了眾人心窩。

  而媚煙兒的放肆言行則讓人覺得刺目,雖然她勇於表達自己的情感歸向,可是在人們眼裡,總是少了一絲令人會心一笑的暖意。

  也許這是有情和無情的區別吧!真心戀著一個人和想愛一個人畢竟不同,一是付出,一是想要,同樣的愛卻散發兩樣的風情。

  大家的心眼兒是雪亮的,看得出誰才是掛在風妒噁心頭上的那個人,也願意給予祝福,只是相見恨晚的遺憾不免惆悵。

  天仙般嬌美的女子有誰不愛,性情又嬌婉多情,不會為了一點小事不如意就撒潑發狠,真是人間少有的美嬌娘呵。

  「哼!你不只短視還目光如豆,男兒本該志在四方,做大事、立大業,為一家溫飽勞碌奔波,你什麼也不會做只會吃閒飯,你丟不丟臉呀!」裝什麼嬌柔,根本是胸無點墨的大草包。

  淨水一出現,男人的目光全不由自主地跟著她轉動,看得很不是滋味的媚煙兒一肚子的惱火,忍不住揚唇一譏。

  「汪水媚,這是你該說的嗎?」太不知輕重了。

  當風家二少一臉嚴厲地喊她漢人名字,那就意味他動怒了,而且氣得不輕。

  但是媚煙兒被大家的縱容寵壞了,不懂何謂主僕有分,即使她懾于那張冷肅的怒顏,仍然不肯放低身段地與之對峙。

  「我不認為我有說錯,從她來到我們風家以後,每天不是玩便是吃喝拉撒睡,從沒見她幹過一件正經事,姑娘家做得像她那樣,我都替她覺得可恥。」

  沒點建樹的人怎麼有臉賴在人家家中白吃白喝,既要開銷又要人伺候著,她早該羞愧得無顏見人。

  「我們風家?」風妒惡冷下音,怒目揚霜。「魏叔年邁多病,我們風家自會安養他到天年,但是他的管家一職不是你能僭越的,若你不能適應漢人的生活,我絕不強留。」

  「你要趕我走?」她不蠢,立即聽出他話中含意。

  他聲音略重的說道:「魏叔對我有恩,我敬重他,可是尊重是相對的,你可曾見他逾越本分對我不敬,言語頂撞過?」

  不可否認,他也有錯,錯在將對魏叔的敬意延伸至他的外甥女,因此多有容忍地造成她的誤解,以為管家是管理他的家,包括他本人。

  當年魏叔拚死救出他才會身負重傷,而魏叔又為媚煙兒娘親所救才能保全,這份錯綜複雜的恩情讓他多了寬容之心,以至於讓媚煙兒自以為是,不知錯在何處地一路錯下去。

  她一頓,表情是委屈,「舅爺是舅爺,我是我,不能混為一談,我是為了你而來,你怎能辜負我,憑什麼走的是我不是她,她才是對你毫無幫助的包袱。」

  他們回人哪有那麼多規矩,男女之間是平等的,沒有尊卑之分,男人能做的事她們也不遑多讓,上馬能騎射,下田能耕作,打獵捕魚不輸入,手拿針線能織布,誰敢瞧不起她們。

  「我是包袱……」怪難受的,竟有人以惡毒言語加諸她身上。淨水忍不住輕蹙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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