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頑童帝君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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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一下。「滿城的乞丐都是我的人,一發現有異立刻找個乞丐傳話,指明喬小三,沒一個乞丐不認識我。」 「乞丐?」他略顯遲疑。 「哈哈哈……放心,放心,他們是自己人,不會為了蠅頭小利出賣我。」看出他的猶豫,喬翊拍胸脯保證,邪佞地勾唇,笑得自信滿滿。 「妥當嗎?」朱子儀的心七上八下,仍有幾分不確定,苦哈哈的臭叫花子怎能不為利所誘。 「朱大哥要多跟豬心學學,不要謹慎過了頭,小爺我看來不怎麼可靠,可真正幹大事者不拘小節,信我一回不會斷了你官路,放膽去沖,好果子等著你。」 喬翊自信滿滿,叼著麥杆的嘴角往上一揚。 豬心……朱子儀眼角為之一抽,他同情妹妹,好好的名字到了世子爺口中卻變得不倫不類。「小三子要帶幾名人手,刑部撥了一些暗衛……」 他手一搖,「不用了,就他們兩個。」 手指之處是下巴抬高,甚為威風的富春,以及一路上沒見他開口說過一句話,面容凝肅的青衣劍客左輕雲。 「什麼,兩個人而已?」會不會太少了。 不贊同的朱子儀從身後指派七、八名黑衣侍衛,要他們隨時護衛世子爺的安危,不得有誤。 可是自有打算的喬翊卻婉拒他的調派,認為人多口雜,反而太過醒目,與他一開始的想法相背。 「兩個人足矣!做賊還浩浩蕩蕩闖進人家府裡嗎?越不顯眼越方便行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一明一暗兩條線,叫人摸不清水深不深。 原本仍有異議的朱子儀在喬翊的巧舌說服下,勉強同意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的冒險方法,但仍留下四名侍衛喬裝成市井小民、販夫走卒,在世子附近走動,以供驅使和保護。 而後他先行進城,佯裝商人投宿「春陽客棧」,又過半天工夫小乞丐裝扮的喬翊才悠悠入了城門,牽著老瘦馬往乞丐群聚的破屋走去。 富春是不肯穿得破破爛爛,拿著破碗席地而坐,他是有尊嚴的太監,所以換上舊衣的他把臨時居所打掃得裡外光潔如新,還鋪上厚厚毛毯,摘了束野花插在缺角的青花瓶裡,絕不馬虎。而隨遇而安的左輕雲則隨意找個地方窩著,幹不乾淨倒在其次,以能掌握周遭情況之處為佳,他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不漏失任何一細微處,外敵一旦入侵,便會迎上他的三尺青鋒。 不過最自在還是比不上回家似的喬翊,他彎了彎胳臂,拉拉發懶的身子,腰一扭、腳一踢,中氣十足地一聲吆喝。 「該幹活了,懶骨頭們,小三爺來了,還不起身恭迎,把好吃的、好喝的全給小爺端上,酒足飯飽才好做事,別偷懶了,快動快動,不要讓小爺踹人……」 一群或躺、或臥、或坐著閒聊的乞丐忽地跳起來,臉色惶恐的縮著身子,一副大禍臨頭的驚恐樣。 「是喬小三耶!」 「他怎麼又來了?」 「那個混世小魔王不會又來亂吧!」 一時間眾人交頭接耳,他們對喬小三的惡劣行徑多有聽聞,也深受其害,對他的到來是又愛又恨。 「是三爺來了,快快快,把我珍藏十年的桃花釀拿出來,還有灶上煨著的花雕雞,再來個大白菜涮羊肉鍋、燜黃魚、全烤羊腿、鹽灑溪蝦……不醉不歸呀!三爺,老張給你斟酒了……」 年紀四十左右的壯漢缺了一隻胳臂,用單臂倒酒。 青城三月,陽春美景如畫。 城裡城外兩種景致,一入城是人聲鼎沸,市集交易熱絡,有皮草、有鍋碗瓢盆、有桑麻編織的布料、瓜果蔬菜滿攤子,還有少見的茶葉和金銀首飾,豬肉論斤賣,肥嫩的羊腿串在木棍上,倒掛成排任君挑選。 不過再往西行的城外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黃沙,滾滾沙塵漫天飛舞,草木難生,毫無綠意,幾棵枯樹淹沒在黃沙中,想要生存難如登天。 放牧不可行,唯有上山打獵獵些鳥獸,或是摘些山產、藥草到城裡賣,雖然收入微薄,但勉強能渡日,沒人想過離開貧瘠的故鄉。 可是有鹽了,他們的日子好過多了,即使每日天一亮就得到鹽場幹活,敲岩、洗鹽、瀝鹽、煮鹽、曬鹽,酬勞不多,但是可供溫飽,也就知足了。 不過樂天知命,純樸的鹽工卻不知道販鹽的利潤有多高,一小袋鹽足以抵百人一日的工錢,他們辛辛苦苦所換來的金錢全被雇主剝削,猶不自知地將其當成救命恩人,千叩萬謝地付出勞力。 而這一切是由青城知府顧全在幕後操控,他利用百姓的無知為其所用。 「這個月的鹽在數量上少了一些,足足差了七、八百斤,你的人是在幹什麼,加緊趕工給我幹活呀!」少斤少兩的,他怎麼賣到外地大發利市。 看來猥瑣的中年管事搓手哈腰,滿臉諂笑。「實在是趕不出來呀!前陣子死了十名鹽戶,大夥兒都提不起勁做事,人心惶惶,唯恐下一個倒黴的是自己。」 「這事我不是壓下來了嗎?也給了優厚的撫恤,這些人還要鬧什麼,一會兒我叫官兵一個個捉起來,不給吃、不給喝關上幾天,看誰還敢不聽話!」不就死了幾個人,就地埋了還能亂到哪裡。「壓是壓下來了,可是總有幾個口風不緊的人,黃湯一下肚就掀蓋了,把大人秘而不宣的事兒給洩露出去,這下子知情的人可不少,私底下議論紛紛。」只是沒膽證實傳言是真是假,暗中揣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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