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情鎖藍蛇 | 上頁 下頁
四十一


  “你是我兒子,你想怎樣破壞儘管破壞,只要你痛快就好。”他以慈祥面容對秦日帆說道。

  父親的縱容語氣,令他少了一絲戾氣,“我想我還是離開比較好,以免掃了你的興致。”其實在他的心靈深處,仍是渴望父親重視的孤寂小孩。

  “胡說,難得你們三兄弟都到齊,我不許任何一人缺席。”對這個兒子,秦正德只有抱歉。

  要不是自己的剛愎自用、急功好利,怎麼會連累日帆受傷,必須以輪椅代步,失去往日飛揚的神采,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一樣心疼呀。

  “對啦!大哥,連二哥都不辭辛勞地從山上下來,你就不要急著離開。”秦日軍帶笑地打圓場,雖兄長的心結他明白,卻無力化解。

  “我的存在只會令秦家蒙羞,何必要我在眾人面前丟人現眼呢?”其實他是不想在秦日陽面前丟臉。

  “不要這麼說嘛!至少你也要先看過弟媳再說。”秦日軍想辦法要留住他。

  “弟媳?!你要結婚了?恭喜。”對於秦日軍,秦日帆雖不親近但對他也存有一絲手足之情。

  秦日軍開懷地擺擺手,“不是我啦!是二哥要結婚,你看准新娘子是不是很漂亮?”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秦日帆看到一位高挑妍麗的絕色美女,動人的深邃五官,微鬈的嫵媚秀髮,一雙黑潭似的雙眸似在說話,而有一點動心。

  似乎從小他和日陽就很容易會喜歡上同一件事物或人,他們常常為了吸引同一個女人的注意,而使出渾身解數地去爭取,直到一方勝利為止。

  只是,當身體某一部分受創,另一部分就特別敏感,他覺得黑色不是她的原色,應該有另一種顏色來襯托她的美麗,例如金髮、綠眸。

  秦日帆冷冷地道:“我認為真實的她更漂亮。”

  這句話只有三個人聽懂,秦日陽,珍妮和她父親。

  “你的觀察力值得嘉許,一點也不像廢物。”珍妮露出一貫的招牌笑容。

  秦日帆無法逃過她撒下的笑網,明顯得有片刻失神。

  而周遭的人則是被她脫口而出的直言駭住,以致沒注意到他臉上細微變化。

  “你講話一向都這麼直接?”知道自己應該會心痛,但他卻沒感覺。

  “就像你的腳一樣直接。”珍妮覺得他的腳明明可以複健,卻放任肌肉壞死。

  這句話堵得秦日帆氣息不穩、胸膛起伏不定,而氣悶不順地想找人發洩憤怒,首當其衝自然是他如芒在背的兄弟——秦日陽。

  “是你告訴她的?是你害我一輩子站不起來,是你,全是你,你為什麼要毀滅我的世界。”他歇斯底里地開始砸手邊所能碰觸到一切。

  見狀,秦日陽和秦日軍怕他傷到自己,便捉住他不斷揮舞的雙手,在賓客驚嚇的眼神中,推他到樓下的書房。

  隨後而至的是秦正德和珍妮父女倆。

  “你冷靜一點,我什麼都沒說,不要衝動。”秦日陽扯著喉嚨對他喊。

  “我知道你討厭我,處處排擠我,恨不得我沒出生。”秦日帆一失去理智,就會口不擇言。

  “我沒有,你是我兄弟呀!”他沉重地說出這句話。

  當年秦日陽年輕氣盛,樣樣要強出頭,根本不顧及他人的想法,一味地往前沖,所以得罪不少人。

  正好爸為了繼承權問題,提出一項艱難的工程投標案要他們兄弟倆去爭取,說只要誰得標,誰就可以成為秦家唯一的繼承人。

  由於兩人競爭激烈,不時使出卑劣手段去竊取對方所得,在一次機會中,秦日帆無意從工作人員手中拿走標明給秦日陽的最機密文件,只限本人拆閱。

  他得意地以為搶得先機,殊不知是旁人報復秦日陽的特製炸彈,一拆開,他馬上被炸彈威力彈到牆上再落地,自此雙腳再也無法站立。

  於是他開始變得憤世嫉俗,暴躁剛愎,完全不理會人群的獨居在秦宅後的一棟公寓裡,過著自暴自棄的生活。

  家人幾番勸解無效後,也就由著他去,從此秦日陽就厭倦了商場生涯上山種菜去,秦家頓時少了兩個兒子。

  “兄弟?!你對一個殘廢稱兄道弟,你不覺得好笑嗎?還不如讓我死了,大家落個清靜。”

  “你不要……快放下,不要殘忍的傷害自己。”秦日陽緊張地看著他手拿拆信刀。

  珍妮實在看不下去他以自殘方式來毀滅自己,筆直的長腳一跨,當場巴掌一揮,取下他手中的拆信刀。

  “你想死是不是?我成全你。”她沒有遲疑地將拆信刀往秦日帆大腿一插一拔,血立即噴流。

  見狀眾人一陣訝然。

  “會痛吧!會痛就表示有知覺,有知覺的腿沒有理由站不起來,因為你的懦弱、害怕,所以才想以弱者的行為博取同情。”

  “恨我說對實情吧!有本事站起來教訓我一頓,不要像只縮頭烏龜,只會躲在你的輪椅上。”

  痛到不復言語的秦日帆,只能用噬人的目光橫瞪著她,任由看護為他上藥包紮傷口,但心裡也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無法否認她說得都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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