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情鎖藍蛇 | 上頁 下頁


  “不是笨蛋是迷糊,山裡一入夜是很危險的。”他旋開跑車的油蓋頭,將汽油用油壓管送入她的油箱。

  危險?!不知是誰比較危險?她轉移話題,“你住在這附近?”看在他及時“解救”的份上,原諒他無禮的字眼,出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這麼和氣的對待,她也不好意思給人臉色看。

  “對。”他簡單的點點頭。

  是嗎?這下換珍妮要懷疑他,多年和恐怖分子對峙的經驗,以及自幼在法社交圈的直覺,他絕非泛泛之輩,尤其是眉宇之間所散發的氣質,只有在富貴中成長的小孩才有的領袖鋒芒,她是過來人,所以深知其中的差異點。

  不過人有權選擇他要過的生活,她也不便去點破。“對了,你知道這附近有什麼飯店或旅館嗎?”

  秦日陽抽張貨車上的面巾拭手,將汽油桶放回後座,“據我所知沒有。”

  “沒有?!”珍妮推推滑落的鏡框不解的問:“可是協會的人說有什麼野店還是野莊的?”

  “數野山莊。”他苦笑著,幾時數野山莊成為別人口中的“野店”?

  “噢!數野山莊,幹麼取個拗口的名字?這間山莊的主人有病。”她為白己的忘性找藉口。

  有……有病?秦日陽真的是欲哭無淚,好好的一個山莊名字經她口一誦,好像變得有些不倫不類,似乎怪異了些。“對、對不起。”

  “你為什麼要道歉?”珍妮斜睨著他茫然的神色。

  對喔!他為什麼要道歉?秦日陽局促的笑笑,“我就是數野山莊的主人。”

  “什麼?”她臉一哂,不知該說些什麼。

  §第二章

  空氣中的風在這一刻凝結,四周的嵐色將兩人的身影圍繞住,形成一股詭異的氣流。

  太陽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消逝,只剩下一輪紅色的光環斜掛在地平線的那端,隨時要沉沒在無盡的黑暗中。

  好半晌珍妮才回過神,露出一抹令人心動的微笑。

  秦日陽則發現自己居然被她那一抹笑吸引,也跟著她揚起嘴角傻笑,而她的容貌甚至不是自己心儀的那種。

  這是珍妮迷惑人們視線的招牌笑,很少有人能逃得出她笑中的魔力,除了她那幾個熟得可以煮蛋的夥伴早已免疫外。

  “臺灣的天氣可真熱,一點也看不出快入秋。”珍妮聰明地轉移尷尬的話題。

  她一向是組織裡修養最好的人,死老鷹平野正次不是人除外,怎麼一踏上臺灣的土地就失去常性,當著人家的面指稱他有病呢?

  這該怪誰?嗯,是天氣不好的原因,她如此自我解釋著。

  嗄,天氣熱?一陣冷意令秦日陽打個哆嗦,“你不是臺灣人嗎?臺灣的天氣一向如此。”

  天啊!他居然覺得她的笑容好美,像極了教堂上的純真天使,自己一定受寒發燒了,才會鬼迷心竅的認為她有一股超脫世俗的美,看來他真的病得不輕。

  “我是法國……呃,華僑。”差點忘了此刻的偽裝,溜口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珍妮暗念好險。

  華僑?!現在法國流行東方熱,但她的打扮似乎不太合乎藝術之都的流行趨勢,是他跟不上潮流,還是她特異獨行?秦日陽深感懷疑。

  不過他不會直接去傷害一個陌生女孩的心,也許她還未調整好時差吧!尤其是她的笑容好美,咦?怎麼又想起她令人心動的微笑?

  他以乾笑掩飾窘困的心境變化,“小姐,你一個人行走小路不安全,趁天色尚明及早下山得好。”

  “下山引為什麼?”她好不容易才摸上山,要她下山實在太為難她的駕駛技術。

  “為什麼?很簡單呀,山上入夜不好走容易出意外,而且山上又沒地方過夜……”

  珍妮打岔地阻止他的山林守則,“你剛不是說你是數野山莊的主人,怎麼開店不做生意呢?”她暗忖,真奇怪,這種“生意人”一定會虧本,竟把現成的客人趕下山?

  “最近山莊整修內部。”他用對外宣稱的理由當藉口,表示山莊客房暫不開放。

  整修?如果她會被這兩個字打倒,就不配當反恐怖組織裡令人心顫的藍蛇。珍妮裝出一副炫淚欲滴的淒然貌以博取同情,“山上路難走,而我則是個剛回國的大路癡,說不定明天你會在報上看見我橫屍山溝的新聞,不過你千萬不要自責,見死不救是人的本性。

  “唉!常聽人家說臺灣的人情味有多濃,現在我才知道不管走到哪裡都一樣,別人死活與己何關呢!

  前面那段話她是說給秦日陽內疚,後面這段大聲的自言自語是她感慨人情淡薄,暗諷他的無動於衷、鐵石心腸。

  被暗諷的秦日陽當真上了當,一想到她陳屍……不,山路上出事,多事的良心就冒出頭來啃食他僅剩的理智。

  在他自己尚未察覺時,已驀然拉住她欲離去的手臂,說出令自己瞠目的話語,“你先隨我回數野山莊暫住一宿,明天我再帶你下山。”天呀!這是他說出口的話嗎?幾時他變得如此善心?

  “這樣好嗎?你們不是內部整修?”她故作不好打擾的表情,“我看我還是趁黑下山,頂多山腳下多一具不知名的女屍。”

  她一面忍笑,一面以退為進的伎倆偷瞧他臉上青白交接的顏色,心下想他真可愛,被人傻騙還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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