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溫家藥娘 | 上頁 下頁 |
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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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這麼想,牆頭那邊「又」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響。 很想忽略的溫明韞輕歎了一聲,拿起一顆棗子脆聲一啃,又用扇子往臉上搧了一下,一片落葉被風卷起又落地。 「過來,老趴在那裡真難看。」像是一隻大蝦蟆趴在上頭。 「你讓我過去?」喜出望外的雷霆風已經不用梯子了,雙手一撐便上了牆頭,身手俐落得適合去做賊。 「不想過來?」 「想。」作夢都想。 「那還在遲疑什麼?」要她掛一串鞭炮列隊恭迎嗎?「來了,明韞妹妹。」真好,就要過牆了。 學了一身好武藝的雷震風身若輕煙,落地無聲,輕得腳下的小草都不曾動一下,身姿俐颯,可是他太緊張了,也可以說太蠢了,才往前走一步,不知怎麼地左腳絆右腳,右腳來不及收腳,兩腳絆了一下,悲劇來了,他整個人落地滾動,正好滾到溫明韞腳下。 她低頭一視,嫣然一笑,用半月水波紋繡鞋輕推他趴地的臉面,發出的笑聲似銀鈴。「你死了沒,死了請出聲。」他的仗是怎麼打的,耍猴戲嗎?忍俊不禁的溫明韞捂著嘴,看挺屍的男人慢慢爬起。 「死了還能開口嗎?」雷霆風小聲的咕噥著,繃著臉從下而上瞅著笑靨如花的佳人,心口撲通撲通的跳著。 「可以托夢。」她故作一臉正經的應著。 「我才不托夢,直接抱著多好。」 不愧是天下第一不要臉,才剛出了一個大糗的雷霆風很快重整旗鼓,臉皮厚得透不出羞窘的紅,剛一爬起就想飛撲,將佳人抱入懷。 「等等,你想幹什麼?」她繡花鞋一頂,踩在他胸口,小巧的秀足不及男人巴掌大。 他眨著眼,故作無辜,「我想你了,明韞妹妹。」 「這話說過了。」不太動人。 「我天天想、時時想、盯梢的時候想、打飯的時候想、騎在馬背上朝你飛奔時也想,想你沒有日夜,無時無刻在想,唯有打仗的時候不敢想。」想她沒有理由,她的一顰一笑而然在腦海中浮現。 他話中無一句虛言,他是想她,分別越久想得越厲害,幾乎是相思難耐,好幾回想從營區逃回來,千里夜奔見上一面再回營地,一解那噬心挖骨的思念之苦。 可是他一再告訴自己要忍耐,還不到時候,若是沒能忍住就功虧一簣了,他要的是一生一世、天長地久,而非煙火的絢爛過後什麼也不留下,獨自望著寂靜星空。 小不忍則亂大謀——他以這句話激勵自己。 但是人心難以自控,他的忍、忍、忍到了極限,在最後一場戰役後他足足養了三個月的傷,傷一好便死纏爛打的爭取回京覆命的機會,順道繞回桃花鎮看心上人一眼。 沒人知道他馬鞭抽得有多急,多久沒闔上眼睡一覺,只要一想到伊人就在前方,他什麼疲憊都沒了,只想策馬狂奔,能更早一點見到人。 因為他只有二十日能趕赴京城,他拚著身體散架的可能性最多只能擠出十日光景圑聚。 分開了三年,十天的相聚怎麼夠?不過老天爺還是疼他的,成全他的心願,他才踏桃花鎮的範圍就看見自家的馬車,車夫以眼神示意認就在車中,他二話不說的上了馬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順著心來。 「跟誰學的往嘴上抹蜜,甜言蜜語一籮筐,不會一到西南就調戲夷人姑娘,把嘴皮子練得利索了吧?」她才不想放過他,老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讓人懷疑他話語的真假。 「沒有、沒有,我一個姑娘也沒瞄,對你說的話全是出自真心誠意,心裡有了你哪看得見那些庸脂俗粉,沒有一個比得上你一根頭髮絲,我怕看了傷眼睛。」他指天發替,好不真誠。 「真沒人向你投懷送抱?夷人姑娘個個熱情大方,為追男人從不畏畏縮縮,大膽的示愛,以曼妙的歌舞表達情意。」那些姑娘嬌美如山林裡的花,恣意開放,不受拘束的追求所愛,真有人能抵擋她們的魅力?溫明韞沒發現她一提到夷人姑娘就有點酸意,雖然她認為自己很理智,可身為女人哪能不在意,她還是不經意的拈酸吃味,不信男人真能坐懷不亂。 雷霆風目光一閃,躊躇一瞬才又指天誓日道:「絕無此事,我們是去打仗的,哪來的閒心飲酒作樂,追求男女情事,軍營重地不得擅入,駐紮營區清一色是臭烘烘的男人,連只母蒼蠅都進不去。」 「說實話。」她用團扇往他臉上一拍。 「實話說了呀!」 他一副已把話說得一清二楚的樣子,拿起盤子上的柿子輕輕剝皮,取出隨身匕首割開八小片,拿了一片放在她嘴邊,那眼神說有多熾熱就有多熾熱,似要生吞了她。 「不老實沒肉吃。」她拋下誘餌。 他一聽,狼眼發綠,把她抱起,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兩人一起躺上躺椅,這回總算說了實話,「是有那麼一、兩個膽大包天的,越不理睬她們越要朝我靠近,我每回一出營一定會帶上長順和盧教頭……對了,盧教頭也當上將軍了,正五品。」 和當年的大內侍衛一比,品階差了一點,但卻是他憑實力拚出來的,真正的浴血漢子。 「然後呢?」肯定還有下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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