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寄秋 > 邪手醫仙 | 上頁 下頁 |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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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類蟲,在山西小鎮,我曾治療過一名長年赤足務農的農婦,讓她吃下瀉蟲藥,她排出百條三尺長蠕蟲。」讓人見了反胃不已。 「有點相似,不過血絲蟲一向不會寄生在人的身上,而且江南一帶的暑氣不利血絲蟲的生長,除非……」通常只長在潮濕,佈滿瘴氣的沼澤地。 「除非有人將蟲卵從苗族帶來江南,再將它混入茶水中,人一飲入便在體內孵化,然後寄生?」真如他猜測一般嗎? 杭君山不願懷疑身邊的人,在這個家中的每一個人他幾乎都認識,有的甚至從小看他長大,主僕情分之深一如親人。 而方便行事的謀害者更是近身的那幾人,他們大半已在杭家待了大半輩子,而且深受器重,叫他怎麼也無法相信他們有逆心。 他不想讓自己變成事事猜忌的人,整日疑神疑鬼,認為誰最有嫌疑,可父親身上的毒卻明確地告訴他,這裡頭真的有鬼。 「你描述的和我所想的差不多,只是血絲蟲本身無毒,必須不斷喂毒養大它的胃口,等它累積一定的毒素才會產生劇毒。」所以說它是毒,也不是毒。 「如果停止喂毒呢?」杭君山沉下臉。 頓了頓,秀眉似陷入思考中而微微擰起。「我師父說過,長期食毒的血絲蟲若不再喂毒,它們便會因食不到毒而咬破宿主腸子,破肚而出。」 這番話是師父在教師妹時說過的,所幸她記憶力不錯才能記起,畢竟她對寄生蟲比較有研究。 「什麼,這麼可怕?!」他瞠大眼,驚得臉色發白。 「不過,師父他老人家也說過有法子止住蟲子騷動,即使不喂毒也能保命。」她記得的只有這些。 「什麼方法?」爹的病情不能拖,越快醫治越好。 「不知道。」 「嗄?」他托腮的手滑了一下,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我的好娘子,可否勞煩你再說一遍,我好像失聰了,聽得不真切。」 他娘子是何許人也,邪手醫仙呐!更是外傳無雙老人的嫡傳弟子,怎麼可能回他一句「不知道」,一定是他聽錯了。 杭君山拉了拉軟耳,再摳一摳耳垢,神色清明地望著他眼中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冰豔仙子,冼耳恭聽柔膩如絲的天語。 「師父只說有方法能壓制血絲蟲毒,但沒告知究竟是何物。」或者他說了,但她沒放在心上。 畢竟毒非她擅長之物,她能解,卻不一定專精。 大大的笑臉先是凝結,繼而僵硬,而後震驚,最後是愕然的垮下。「你不曉得是什麼方法啊……」 連她都不知道,那他爹還有希望嗎? 「合我們兩人的能力,能暫時控制令尊的情況,你現在該做的是先找出誰想加害於他。」否則他們做得再多也徒勞無功,這次好了,下次呢? 他臉色微斂,露出些許落寞。「能接觸爹親飲食的人,多半是親近的熟人,你要我從誰先查?」 不論懷疑哪一個人,他的痛心都不會減少一分,只會讓自己變成多疑的主子。 「婦人之仁。」仁厚不見得是件好事,慈悲等於縱容,他是在給加害人一個機會,偏偏,這就是他的性子。 僵了一下,他抬起沉鬱的眼,說得好不哀怨,「都是我所認識的人,我怎能不心軟。」平常就算是陌生人,他都不願當別人是壞人了,更何況是家人。 廚房的李嬸曉得他愛燒鵝腿,每回總會挑最肥最嫩的鵝腿留給他,送茶水的李大叔擅長做童玩,小時候常幫他做木馬、波浪鼓,豐富他的童年,張管事跟了爹二十幾年…… 唉,一向看成親人的底下人,他們是忠心為主,毫無貳心,他怎麼地無法想像誰能心狠如狼,利爪一伸撲咬主人啊! 「先查探是否為仇,府內誰這陣子出手較往常闊綽,或是有誰急需銀兩救急,被收買的人通常行跡較為鬼祟,怕東窗事發,只要用心觀察,不難發覺。」但是尋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雖不常與外人來往,蘇寫意究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武林中人,有些事心知肚明,用不著說得太白,人為重利富貴,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何況是奪人命。 不過,除非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想要活生生折磨仇家至死方肯痛快,否則一般滿腹仇恨的復仇者不會處心積慮小心佈局,讓人以為杭當家是死於病榻,而非中毒。 一名不懂武功的殷實商人能招惹上誰呢?若是涉及商場利益,對方只需一刀便可了結他的性命,何需經年累月的算計,平白多冒可能被察覺的風險? 外縣人或許不知,但身為平陽縣百姓,有誰不曉得杭家出神醫,慈心聖手杭君山便是杭家二少爺,一點點下毒的小伎倆豈能瞞得過他雙眼。 她不說,是想看杭君山能忍到什麼時候,愚昧地縱放有心為歹者,終將付出慘痛的代價。 對他,就像她之前端毒給董玉華一樣,不重擊,永遠走不出自己給的牢。 「我們杭家是生意人,哪來仇家?頂多和幾間鋪子鬧得不愉快罷了。」小小摩擦是有,但不致釀成仇恨。 行醫四處的杭君山不忘查看各地分行的營運和收支,雖說他主業是名大夫,可大哥不在了,他總要分點神關心,以後一家的擔子還是得由他來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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