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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魯清墨不怒,反倒笑得嬌羞,“咯咯——何師妹,以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但我那些招式是對外人使的,對自己人怎會如此無禮?”

  何語盈一驚,“什麼自己人?”

  “就是一家人的意思,你們的師父也就是我的師父,我一定會克盡孝道,不令各位失望。”這點小把戲也敢在她面前耍,太不自量力了。

  猶記離開柳家莊時,婚前曾跟何語盈有幾面之緣的楊玉扣曾私下提醒她,何語盈這人不若表面簡單。

  但就算不用她提點,看人演戲慣的她,一眼就瞧出何語盈只是擅長演戲才博得溫順之名的,她可不會上當。

  “一家人?”童青遙也難掩驚訝跟錯愕。

  她巧目盼兮,明眸一睞,笑得好不嬌羞。“我呢,不急著嫁入,不過令師兄非常有誠意地向我求婚,我想了想,他人品還不錯,容貌尚可,又是經商奇才,餓不著我,所以就勉為其難地點頭了。”

  聞言,何語盈第一次失了大家閨秀風範,口氣不善的斥責,“你胡說!”

  魯清墨拉起頸上的紅線,秀出了歐陽家世代傳媳的雙螭盤鳳玉珮,得意之色盡現,反觀其餘一紅一白女子,臉色瞬變。

  “什麼,你要成親了?!”

  聽聞歐陽不棄訂下親事,受到打擊的不僅是情系他多年的何語盈跟童青遙,還有一心想培植他成為掌門的無相門門主沈劍池。

  乍聞愛徒已與他人訂親,他不僅大為震驚,甚至是震怒,臉色鐵青地在聽聞此消息後,立即命徒弟傳話,召歐陽不棄到書房一談。

  不顯老的他蓄了一嘴美須,長相俊雅,半百年歲一如中年美男子,皮膚光滑不生皺紋,乍看之下彷佛三十出頭的英雄俠士。

  “是的,師父,徒兒已飛鴿傳書稟明高堂,婚期定在臘八左右,望師父能抽空到府喝杯喜酒。”歐陽不棄不卑不亢地說,氣定神閑。

  “喝什麼喜酒,真是胡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可私自訂下終身?簡直荒唐!師門中就數你最知分寸,這回怎會犯下胡塗事?難道真是讓妖女所惑?”沈劍池說得氣憤。

  他特定安排何語盈外出拈香,特地去信要歐陽不棄來賀壽前先去與他們會合,就是望他倆回師門前生情意,他好宣佈兩人婚事。

  且他跟義女時有書信往來,知道雙螭盤鳳玉珮讓辣手毒仙擄走時,本想靠武林力量擒住妖女奪回玉珮,不料歐陽不棄全程緊跟,他不好大動作阻饒,但現在既已回師門,他安排好的計劃就絕不容許有一絲差錯!

  “師父責備的是,徒兒汗顏了,只是情之所至,將軍也陣前棄矛,徒兒與墨兒兩情相悅,實難自持,特來請師父恕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在事情還有轉圜之前,他會為師尊留下情面。

  “小小兒女私情豈能與師門大事論斷,師父作主,這件婚事就此取消,從此不再提起。”

  似乎早料到他的反應,歐陽不棄淡漠說道:“徒兒已接到爹娘來信,他們深感欣慰,已著手籌備婚禮,近日將寄出請柬,廣邀親朋好友共聚一堂,歡慶這門喜事。”

  “好呀!拿你爹娘壓我,你可真是為師的好徒兒!”先斬後奏,他這徒兒可跟他那爹一個樣!

  一提到多年不見的同門師兄弟,一臉正氣的沈劍池則顯得有幾分陰沉,目光精爍,看人的眼神特別嚴厲,交織著某種又愛又恨的複雜情緒。

  “徒兒不敢。”歐陽不棄也知道氣氛不對,連忙抱掌一曲身,行禮致歉,避開那目光。

  他冷哼一聲,負手而行。“口中說不敢,實則早就不把我這師父放在眼裡,就連終身大事也未先知會為師,草率決定,你當真有悔改之意嗎?”

  他無子嗣,當年見過歐陽不棄之後,確定他骨質佳,又有神丹護體,是練武奇才,便有了傳位於他的想法,可偏偏這徒弟表面聽話,實則自有打算,不願接下無相門,藉口父病身虛,需兒湯藥伺候,二十歲那年一出師門便不曾回轉。

  如今都過了六年,若非他趁著大壽之名要他回門拜夀,恐怕再過個十年,他依然雜事纏身,不克謁見師尊,所以他非得趁勢收他為婿不可。

  “師父言重了,小兒小女的私密事哪敢勞煩師父操心,你日理萬機,又要掌管門務,恐分身乏術,故而不敢前來打擾。”他說得情理分明,不失敬重。

  “既然知曉為師的辛苦,為何逗留在外,不肯回來幫為師分擔一些,你不曉得我對你的期望有多高嗎?”沈劍池故作痛心地予以厲言。

  他要無相門發揚光大,更想永保盟主寶座,持有武林權勢,但若傳位之人沒有足以讓人信服的武力跟操守,勢必讓外人欺負,所以他才會想方設法要歐陽不棄接承。

  “師父恩情高過山,多年教誨如海深,可身為家中長子,又是歐陽家嫡傳長孫,徒兒也是百般無奈,親恩與師恩難以兩全。”歐陽不棄面有難色,似以愧對師恩而有所自責。

  一聽,沈劍池撚著美須冷笑。“你是說師父的教養和器重,遠不及你坐擁雙鳳的父親嘍!”

  屠金鳳、屠玉鳳,氣質不盡相同的孿生姊妹,同日嫁予歐陽不棄之父為妻,雙喜入門,姊妹情深,江湖人稱雙鳳。

  所以歐陽家名下商號皆以雙鳳棲梧桐為徽圖,用以表徵歐陽家兩位夫人同棲一木,繁家盛業,夫妻和樂,堅貞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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