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神醫養夫 | 上頁 下頁


  年紀大了,耳背吧!

  「我是說一日之計在於晨,練練身子精神好,看這春光明媚、百花盛開……」正好眠,沒說出的三個字是溫顏內心的想法。

  「那你還不從你的小懶窩爬起來,把心法裡的洗心經練一遍。」他沒見過這麼懶的丫頭,似乎除了吃之外什麼也不感興趣,偏又悟性高得一點便通,讓人為她的懶性著急。

  季不凡是越看越生氣,看到鬍子都要著火了,溫顏的「小窩」叫人不惱火都不行。

  沒法早起的她是由風錦年背著來,而她到林子的第一件事不是鍛鏈身體蹲馬步什麼,而是把一張油布往草地上一鋪,她自備棉被和枕頭,被子鋪平放在油布上頭,人往被褥一卷……一隻人蛹卷得不見頭腳,連頭髮都沒露出一根,她就這麼心安理得在蛹裡睡覺,還發出令人哭笑不得的鼾聲。

  日頭出來了,蒸幹了葉片上的露珠,小鳥嘰嘰喳喳地在林子中覓食,小兔子、小松鼠一一冒出頭,在林間、在枝栩間穿梭,為了填飽空腹,溫顏卻怎麼也不肯睜開眼,她把自己裹得像化蛹的蟲子一樣,能睡儘量睡,直到餓了想吃東西才醒來。

  「我練了。」沒啥用處。

  他一聽,手癢得想打人,「氣存丹田,再練一遍。」

  「氣在哪裡?」感受不到,她只聽到腹鳴聲。

  「氣無所不在,遊走在你的身體裡面,你要用心去引導,讓它進入你臍下三寸處,那裡便是丹田。」他耐下性子教導。

  「太難了,有沒有簡單一點的,要不你直接教我輕功,哪天逃難用得上。」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要是有個天災人禍,至少要跑得比別人快,以免大難臨頭。

  「還難?你到底有沒有心要習武,就算是輕功也要有內力輔佐,沒有內力你如何飛得起來。」異想天開,剛學走路就想跑,若有不用學就會的武功還輪得到她嗎?早被人搶走了。

  「不是還有『灌頂』一說嗎?你輸個十年、八年的內力給我不就得了,收徒都得給個見面禮,你什麼也不給……」未免太小氣了,寒酸師父惡劣徒,上樑不正、下樑跟著歪了,別說她不敬師尊。

  季不凡跳腳,「你你……溫顏,你是生來捅破天的嗎?」把天捅破了,禍害一干神仙。

  半年後。

  「為師要走了。」

  乍聞此言,一人面泛喜色,一人心有不舍,兩副迥異的神情叫人不知該笑,還是該哭。有徒如此,真是命中的劫數呀!

  季不凡看著眉眼尚未長開的徒兒們,心底歎了好大的一口氣,一個是發自內心喜愛,想要傾力教導,教出驚天動地的不世之才,可偏是心性怠惰,狡猾如狐,一心等著天上掉餡餅,另一個勤奮有餘卻少了些天賦,武功學得尚可,但是機敏不足,未曾開竅。

  若是兩人能互補長短,稍微中和一下,他此生也就無憾了,不用為他們那麼一點點缺失感到憂心忡忡。

  「老頭慢走,不送。」終於可以睡個飽覺了,她好久沒能睡到自然醒,上山采野果、草藥。

  一見她樂得露出八顆白牙,季不凡氣得又想打人了,「你就不能擺出難分難舍的嘴臉,叫為師瞧了心裡舒坦些,少些分離在即的惆悵,白眼狼說的就是你。」

  溫顏搖頭,「我是老實人,裝不出來,你一路好走,有事沒事別聯絡,就此別過,一別千里,千山萬水難相見。」

  「你要是老實人,這世上便全是好人。」季不凡氣惱的抬起手,往頑劣徒弟頭上一揉。

  「天山離此不遠,也就半個月行程,哪天路過了就上山來瞧瞧師父。」

  「我們一定沒空。」您老別指望,逃出虎口,哪會自投羅網往虎穴鑽。

  「溫顏。」一旁眼眶微紅的風錦年輕喝一聲,他不希望師父就要離開了,她還冷心冷肺不當一回事,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經過幾個月的相處,鳥獸都會產生感情,何況是人。

  「你也別罵她了,為師這輩子遇上她是現世報,當年你們師祖被為師的離經叛道氣得吐血,他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如今不就一語成讖了。」

  季不凡自嘲也感慨,天道輪回,誰也饒不過誰,往前細數幾十年,他何嘗不是師父眼中的頭號頭痛弟子,為他操心,為他煩憂,最後還是放不下,圓寂前將畢生功力傳給他。

  七十歲不到的他已有兩甲子的內力,他身為天下第一人但內心始終有愧,心裡念念不忘師父生前的遺憾。

  看到老頭面上的苦笑,溫顏心頭被什麼螫了一下似的,微酸。

  溫顏抿嘴道:「看在你對我還不錯的分上,我們成親時請你來坐主位,不過你不來更好,省了一頓喜酒,你太能喝了……」

  「主位」一聽便知是把他當父執輩看待,季不凡聽了還亂感動一番,欣慰孺子可教也,沒白給她十年功力,哪知話鋒一轉竟是嫌棄他酒鬼一個,當下他的滿心感動一下子掃得一乾二淨,剩下的是怒髮衝冠,火冒三丈,不打她皮開肉綻枉為人師。

  「臭丫頭,為師的要教教你何為尊師重道。」他一伸臂,化掌為爪,捉向她肩頭。

  「呿!為老不尊,要走就走還欺負人。」她又恢復素日的毒舌,開口回噲,雙臂一打平有如蒼鷹展翅,氣提丹田往後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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