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情纏神仙手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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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到最後還不是入了人口,神明不會怪罪我們幫他消業障。」殺生是有罪的,阿彌陀佛。 道士用拂塵柄叩了他頭頂一下。「不許胡說,蔑視神明大不敬。」 「痛呀!舅,你在報復還是嫉妒,我的人緣只是比你好一點點而已,你不必理怨我搶了你的鋒頭。」謀害親外甥女。 不過是一根雞腿罷了,小氣巴啦地想獨佔,也不想想他平時從倚春樓偷來多少好料孝敬他。咕咕噥噥的吳祥安吞了吞口水,抱怨舅舅的不近人情。 「別在心裡數落我,人家十七歲都當娘了,而你還胡塗的給我混日子……」他正要開口好生教訓,素手一揚叫他氣惱。 「停,讓我先把耳朵掏乾淨再聽你好好念經。」她拿了根稻杆在耳朵裡撓呀撓。 有句說話天上天公,地上母舅公,也就是說天上的神以玉皇大帝最大,而人間當是以母舅為重,不可違抗其意。 但是打小跟在舅父後頭繞的小姑娘是天不怕地不怕,小小的年紀寫了一手好符,其功力比舅父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人人爭相求她寫張符令,連舅父都不得不服。 不過功名利祿好求,人心難求,難保哪天有個利慾薰心的強梁來擄人,鋒芒得收斂些,以免有心人不擇手段予以傷害。 因此算出她命帶災劫的舅父陶竟世不許她太過招搖,最多逢年過節幫人寫寫黃符,賺點私房錢,免得因小失大,惹禍上身。 「你就不能稍微正經些,學學青崖的懂分寸、知進退,別一天到老想著胡鬧。」遲早出事。 吳祥安瞟瞟一旁正在收拾道器、法具的冷豔女子,蹦蹦跳跳地繞著她扮鬼臉,看能不能讓那張冰凍千年的冷臉化霜。 她試過十回大概有一回成功,其它九回不是鎩羽而歸便是她視若無睹的走開,讓她很沒成就感。 「青崖,你看看我嘛!我們是好姊妹對不對?你教教我怎麼和你一樣冷冰冰的。」她太愛笑了,娘常說她是彌勒佛投胎。不過幸好投胎忘了帶肚皮上的油來,不然就成了一頭豬。 「擋路。」她拿起一個冬令水果往她嘴上一塞。 唔!人家又不是拜拜用的祭品,太敷衍人了。「舅,你看青崖欺負我。」 「你不欺負她就該說老天長眼了,她哪有閑功夫理你。」他是護理不護短,誰是誰非一目了然。 「我是你的親外甥女呢!你應該站在我這邊才對。」她氣呼呼的一手腰,一手拿著祭拜用的水果猛啃。 「青涯是我的徒弟,將來要繼承我的衣缽,你這『外』人有她親嗎?」這邊,那邊,不都是同一邊。 手心、手背都是肉,兩個他都疼入心坎裡,沒有孰重孰輕,一律平等視之。 「舅,你不公平,我也可以繼承你的衣缽,我寫符的功力比你高。」她洋洋得意地昂起發光小臉嘻笑。 「哼!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輕哼一聲,陶竟世不滿的瞪了一眼。 一旁清冷的女子微微揚起唇心,她明白這甥舅只是愛鬥嘴,其實好得像父女,很難容得了別人介入,她是少數的例外。 俏皮的吳祥安眼睛一眨的放軟聲調。「舅我來幫你寫句應景的話吧!」 一聽她這話,脫了一半道袍的陶景世連忙要徒弟把朱砂、黃符收起來。「去去去,到別處玩,女子無才便是德,少拿筆舞文弄墨。」 「舅怕我一語成讖寫出『凶煞臨門』對吧!」她笑眯眯地扯下半根雞腿,不管他神明臨席了沒。 「你喔!一張嘴沒好話,怎麼和青崖一起長大的你沒她的沉穩呢?」他一直想不通是哪裡出了岔,為何教出雲泥之別的娃兒。 她滿嘴塞著東西的說道:「舅,虧你還是道士,不一樣的命格哪有可能一模一樣,你在污辱神明的睿智。」 打雷時躲遠些,免得雷神劈錯了人。 滿臉通紅的以輕咳掩飾局促,陶竟世假意的拂拭桃木劍。「吐吐苦水不成呀!將來誰娶了你是誰的不幸。」 「才不呢!我是祿星高照,誰娶了我都會富貴一生、利祿滿門,一輩子有花不完的財富。」她大言不慚的說起自己的豐功偉業。 沒錯沒錯,不愧是我挑中的娃兒,夠豪氣,有氣魄,沒看走眼,果然是祿神的好幫手。 供桌上走下一位瘦長的老者,一臉白鬍子長至胸口,他翻翻名祿簿,欽點下一位名利雙收的仕子。可惜沒人瞧見的身影。 「呿!當自個是財神爺呀!有空回房繡繡花別亂跑,你今天有血光之災。」他不是嚇唬她,而是確有其事。 做不了姑娘家事的吳祥安背著舅父吐吐舌頭,一副她會聽才有鬼的神情。 「不要,我要找青崖去玩。」青崖太悶了,她要帶她去聽曲兒、散散心,省得她越來越悶,愈來愈不好玩。 「不行,下一場法事快到了,青崖得在一旁學著點。」沒人像她那麼好命,清閒過日子。 「舅——」她要青崖陪她玩啦! 陶竟世一臉笑意的拍拍她的頭,捉了一把糖讓她吮著。「去找你娘,等忙完了我再叫青崖陪你去逛市集。」 好嘛!好嘛!她知道自己惹人嫌,她走就是了,反正娘那邊有不少好玩的事,一定不會悶壞她。 口中含糖的吳祥安一蹦一跳的離開,順手撈走了供桌上的半隻雞,讓身後的師徒好笑又好氣的搖搖頭,拿她沒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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