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遠書城 > 寄秋 > 失憶孩子爸 > 上一頁    下一頁


  她並不怕念,有父母的孩子最幸福,當初若非爸媽展開雙手包容她,給予無私的寵愛,以母雞護小雞的方式擋住村裡的流言蜚語,她也沒有勇氣生下世人所不容的兒子,更遑論是帶大他。

  親恩大過天,因為有他們,她才能無風無雨的度過每一天,做著自己想做的事,過著平靜無波的生活。

  可是……唉!怎麼日子越過越無力了,老是覺得煩,卡稿的痛苦誰人知。

  二十八歲的沈舒晨有不錯的文學底子,誤打誤中的成了羅曼史作家,雖然她胸無大志,只想寫來自娛,不過人有一失必有一得,莫名其妙地大受歡迎,短短幾年間變成當紅的暢銷天后。

  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同時也讓她有了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正當她一邊恍神,一邊走在長滿雜草的田埂上,幾輛少見的高級轎車從遠處快速駛近,呼嘯而過進入剛鋪上柏油的紅線村。

  驀地,一張冷峻臉孔掠過眼前,窗戶半降的車內有個男人抬起頭,氣勢凜冽地朝前望去,車窗外,一雙秋水眸子霎時染上錯愕、驚惶又害怕的情緒。

  「是他不,不會的,應該是太陽太大了,我眼花了。」

  「像。」

  「好像。」

  「真的很像。」

  「簡直是一模一樣嘛!」

  「對呀!只差尺寸不同而已,根本是父子。」

  「人人這下可要開心了,他老爸終於迷途知返,要來領他回家了。」

  「不過這個男人也未免太狠心了,居然忍心拋棄這麼可愛的孩子,穿得體面有什麼用,還不是人面獸心,村長伯的女兒肯定是被騙失身。」

  「就是嘛!還有臉回來找兒子,換成是我早羞愧得自殺了……」

  一下車,踏上滿布綠意的土地,羅劭然先聽到一陣不算小的抽氣聲,而後是一道道不友善的目光,窸窸窣窣的交頭接耳,對著他的方向指指點點。

  原以為迎接他的是大規模抗議活動,以行動來排斥外來的財團,抵死不讓純淨的故鄉惹上市儈之氣。

  但是,他們看他的眼光似乎透著一絲詭異,雖然有著譴責和怨怪,卻不是全然的排擠,反而像在……埋怨,埋怨他來太遲?

  這是怎麼一回事?一個、兩個、三個……幾乎所有看到他的村民都只有一種表情,那就是以眼神暗示他該往哪走。

  見鬼了,這些人全瘋了嗎?還主動指路,到底想做什麼?

  靜觀其變的羅劭然並未打破沉默,漠視地望著山脈貫穿,清溪流過的小村落。

  「總裁,這裡就是紅線村,前方那一座廟和附近農地便是開發預定地,我們已買下三分之二的土地,只有少數地主不肯出售。」

  神色緊張的開發部經理以眼角偷覷頂頭上司的側臉,手心微冒著冷汗。

  「就這麼一塊地你談了快一年還談不下來,公司發給你的豐厚薪水你領得不汗顏嗎?周經理?」

  一聽毫不留情的指責,周經理的汗流得更凶了。「報……報告總裁,不是屬下辦事不力,而是有些村民實在太頑固了,怎麼都不願賣地,還說……還說……」

  「說什麼,別吞吞吐吐。」他浪費時間前來不是為了聽廢話,上百億的投資就等破土。

  總裁大人聲一低,他連忙取出幾份文件。「村……村長帶頭說他死後要葬在自己的土地上,誰要敢來挖他的墳土,他第一個找人拚命。」

  「荒謬。」他不耐煩的低斥,不把「誓死如歸」的瘋話當一回事。

  「總裁,紅線村的村民並不多,可是非常推崇熱心助人的村長,以他馬首是瞻,通常只要是他決定的事情,其他人少有意見。」這是他觀察幾個月所得的成果。

  「你的意思是說,說服了村長,一切便可迎刃而解,毫無阻礙?」羅劭然的聲音很冷,不帶一絲溫度。

  「是的,總裁。」奇怪,總裁的聲調明明一如往常,為什麼會有陣冷意襲上背脊?

  驟地,他臉色一沉。「你不想要開發經理這位置儘管開口,我絕不留人。」

  「總……總裁……」周經理驚得臉發白,汗如雨下。

  「連一個小小的村長也擺不平,公司要你何用,你知道這一延遲將損失多少金錢。」成本的計算,人事的支出,董事會的壓力,一間兼具養生的度假飯店真那麼難推動嗎?

  不以為然的羅劭然在一干下屬的伴隨下,以評估的眼神審視四周的環境,他用的是商人的眼光進行考量,不論有形或無形物都可買賣。

  沒有人不愛錢,這是人性的弱點,誰不想奢靡過日,舒舒服服地揮霍,死守著一塊一年賺不到十萬元的土地相當愚蠢。

  「這……」周經理欲哭無淚地想辯解,可是一接觸到寒冽的視線,含在舌間的話又咽下咽喉。

  「提高價錢,一次不成再一次,直到他滿意為止。」不能再拖了,開發案誓在必行。

  「可是……」苦著臉的周經理忍不住一吐苦水。「我開出市價的十倍,他們朝我丟雞蛋,說他們不賣祖宗牌位,還把棺材抬出來,問我需要幾具,他們免費奉送外加十輛花車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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