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煞神與福星 | 上頁 下頁 |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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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墨家?「你是說墨門所屬的墨家,家主墨之默?」 「是的,就是那個墨家。」胡立眼中一閃恨意。 「因為墨家主母魏雪梅是她姨母,是魏雪梅親自接她入府。」他正好外出有事,才來不及阻止此事,偏偏上門要人,女兒又總避不見面。 「你要我怎麼幫令媛?替她清除惡夢,還她平靜的生活?」這倒不難,食夢魔乃夜遊鬼的一種,可用百鬼冊收之。 百鬼冊就是他先前拿出來的冊子,紙上無一物表示未收鬼,一旦有鬼物被收,便會展現形體,如畫上去一般,面容、神態是當時的模樣,一入百鬼冊如入鬼獄,持有者即獄卒,他若不施法放鬼,他們只能在書頁裡,直到魂魄消融。 大師姊交代,這一趟回去得添上十頁鬼圖,收上十隻妖。 先前替男童收鬼,過一陣子後他就把那些無辜的鬼魂放走了,至於男童到底能否安然無恙,端看那婦人有無去燒紙錢祈求原諒了。 「我想請道長救她出墨家。」 「救?」這個字用得很微妙。 「對,把她從墨家救出來。」他確信魏雪梅有所圖,那女人太陰險,偏偏他抓不到她使壞的把柄。 「從墨家……」這倒是個機會,他也該會一會欲置他于死地的魏、雪、梅。「三天后本道陪你走一趟。」 「三天?」胡立的表情不太高興。 「本道不是非接這事不可,而你卻求救無門。」若這人有辦法救人,就不會求助於「人」。 一咬牙,胡立彎下腰。「好,三天。」 「你可以走了。」他得利用這幾天尋藥。 胡立一臉屈辱的轉身,但他才一提步,身後傳來令他臉色大變的話。 「你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怎麼可能,我明明藏得很好……」倏地回頭,胡立連忙看向自己的股間,見無一物才驚覺上當。 一道疾如風的身影羞忿的沖出藥鋪,留下低低的笑聲。 *** 「什麼狐狸尾巴?」 霍香涵聽得很模糊,像在打啞謎。 「說你是只小狐狸,裝出不解世事的神情,讓人掉入你的陷阱中。」墨西極覺得自己就是個心不夠硬的農夫,輕易放過偷吃雞的小壞蛋,由著她進出雞舍。 「我才不是裝,我本來就聰明伶俐,一顆腦袋瓜子裡裝的是智慧之水,它咚咚咚的滾動,告訴你們要跟智者學習。」自覺高人一等的霍香涵故意把鼻孔抬高,裝模作樣的哼了二聲。 殊不知她的得意表情在旁人眼中看來像只逗趣的小獸,沒有半絲威嚴,反而讓人發噱。 圓圓的蘋果臉是硬傷呀!兩邊胭紅的腮幫子透出清純可愛,未語先笑,露出小小的酒窩,像是誰家的福娃娃,任誰見了都想笑。 「是,智者小先生,麻煩你挪動一停再停的玉腿,我們進來一天了,卻走不到平日一半的路程,說好的不拖後腿呢?」墨西極十分無奈,抬頭望天,天未暗,但北邊第一顆星子已然升起。 霍香涵臉微紅,她把眼一遮當視若無睹。「走到哪裡不重要,我們要找的是屍菇和毒蜂草,不是比誰走得快。」 「強詞奪理。」不講理的人是無法以常理看待的,一張嘴盡往歪路帶,直的也能凹成彎的。 「是明白人說的明白話,我可是道道地地的漠北人,說起千峰山的地形,沒人比我更清楚,我從小在山裡玩到大。」她拍拍胸脯保證,絕對是一流的領路人。 可說實在的,沒人相信霍香涵的話,她所謂在山裡從小玩到大指的是屈指可數的狩獵,父親帶著她坐在馬背上拉弓射箭,一行數百人並未深入深山野谷,野遊一日打些獵物便回霍家堡,她連一頭狼也沒瞧見。 因此這位領路人已經迷路好幾回了,越往山裡走她越迷糊,哪裡有路,她看到的除了山便是樹,繞來繞去還在同一片山林,不知她無敵的自信打哪來。 「好吧!漠北人,接下來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也許是上蒼對她某些「缺失」的彌補,她的運氣簡直逆天了,到目前為止不論他們走錯多少路,總似有無形的手會將其導回正途,映照著北斗七星的方位,的確是往古戰場走去。 兩百年前,千峰山山脈發生過一次慘烈的戰爭,死亡近十萬人,接連著似有詛咒一般,每隔二、三十年便會在古戰場附近再度引發兩軍交戰,一次又一次的對戰死傷無數。 英雄無處埋骨,屍橫遍野,一具具屍體滋養出一朵朵屍菇,長滿整座山谷,散發出煙霧般的毒氣。 「哼!我才不上無念哥哥的當,入夜了,該紮營,誰也不走。」夜晚的山裡比白天危險,大型野獸會出來獵食。 墨西極低聲輕笑。「無明,去撿柴火,無垢,打兩隻兔子烤著吃,別走太遠了,有事呼哨。」 「是,二師兄。」 「好的,二師兄。」 看著自家師弟,墨西極嘴角喰笑,極其滿意。 自動自發的做起分內事,從不需要他煩心,一交代他們做什麼絕無二話,讓他既省心又慶倖將兩人帶下山,給他不少助力。 反觀另一邊的主僕三人,他真不曉得是來幹什麼的,明知要入山,卻未攜帶雨具和厚實衣物,一婢一護衛背的全是吃食,烤雞、燒鴨、肉乾也就算了,還帶棗泥糕和梅香酥餅,真當是出外踏青嗎? 原本他打算一人入山,一切從簡好快速進出,可是被某人纏上了,只好多加一件「行囊」。 只是主子出行,下人跟隨,雷大小姐把丫頭、護衛也帶上了,迫於無奈,他只好把兩個師弟拉來湊數,免得出事時人手不足。 「哇!兔肉……」真香。 霍香涵讓丫頭、護衛打理晚些睡下要用的地方,聞到香味,趕緊往火堆旁靠近,她怕動作慢被搶了,兩眼盯著快烤熟的兔子。 「叫你的人去捉,恕不招待。」墨西極切下一塊肉嘗了一口,看熟了沒,讓某人眼饞不已。 「無念哥哥真小氣,我嘴小能吃多少,你給我一條兔腿嘛!」為了吃,她全無節操,一條腿哪夠她塞牙縫。 「不給。」灑上鹽巴和孜然,烤得金黃的兔子更香了。 「不給我就搶,天弓,你打兩隻兔子換他一隻兔子,我餓了,不等。」口水直淌的霍香涵伸手就搶,和師兄弟混熟了,她一點也不當自己是外人,搶食搶得比誰都凶。 「小心,燙——」怕她燙到手,墨西極先取走烤得流油的兔子,以手背拍開差點被火燙著的小手。 「無念哥哥……」他又打人,壞。 「好了,別蹶嘴,逗你的,等烤熟了再吃。」他將兔肉烤熟的部分削成片,放在寬大的無毒葉片上遞給她。 有肉吃,霍香涵甜絲絲的笑了。「謝謝無念哥哥。」 「快點吃,吃完了歇息,明天一早趕路。」這丫頭扮豬吃老虎……了然在心的墨西極勾唇一笑,默默的當起廚子,雖然他不願承認,卻悄悄的寵著愛指使的小東西。 天弓沒打到兔子,但他拖了一頭公獐回來,一行六人吃著獐子肉吃到胃脹,哼哼哧哧的呻吟一整夜,一個個都起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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