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煞神與福星 | 上頁 下頁 |
十 |
|
其實她平常可不是對誰都這樣多話的,甚至像個跟屁蟲一樣死跟著,是因先前他出手相幫,才想著多聊幾句,誰想到越聊越起勁,她對他非常有好感,想再多瞭解他一些。 「也許會有危險。」此次前去,他心中略有忐忑,前路不明,又有避不開的死劫,他自個兒都深深懷疑為何要冒險,留在無量山有祖師爺護佑,可保百年無憂。 只是他過不了心裡那道坎,世上能讓他在乎的人已然不多了,祖父是其中之最,如果連最後一面都見不著,未免太不孝了,他做不到。 「我不怕。」小胸脯一挺,霍香涵說得氣勢如虹。 沒遇到才敢大聲說出,初生之犢不畏虎,一旦面臨生死關頭,誰敢說無所畏懼,哭著喊著也要逃出生天。 「小姐,奴婢怕。」水草抖了抖雙肩,一臉驚懼。 「呿!丟人現眼。」有什麼好怕的,丟她的臉面。 「小姐,奴婢怕你有事,要是你出事了,堡主和夫人肯定將我和天弓剁碎了,丟進山裡喂狼。」她不怕死,怕死無全屍,日後當鬼沒臉見爹娘。 天弓是護衛,身材高大魁梧,有胡人血統,擅弓箭和馬上騎射,腰佩百斤重彎刀。 「你呀!真沒用,我爹娘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瞧你那副慫樣。」霍香涵沒好氣的瞪了丫頭一眼,覺得她的人太弱了,沒能給她爭氣,但是一轉身她又像好動的兔子,一蹦一蹦的跳向無念。「無念哥哥,你能再變出一隻會飛的白鶴嗎?」 水草墜樓時白鶴出現相救,她一直很好奇為什麼白鶴會變成一張紙,薄薄的黃紙還能載人。 「你明白那不是真的。」符紙幻化而成,不能長久。 她一頷首,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純真又無邪。「嗯!我知道,堡中的叔叔伯伯教過我,他們說那是道家的術法。」可她從沒遇過會施法念咒的道士,什麼是術法,比刀劍還厲害嗎? 「唔!是我們才有的術式,不輕易在外人面前展露,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因為大師姊的一朝成名,如今的無量山人滿為患,收徒上萬,幾座山頭都是新來的弟子。 說實在的,他也有些「避難」的意味,因為人太多了,吵得他無法安心修煉,連師父交代的丹藥也煉得亂七八糟,十爐九爆,浪費上好藥材,他自覺有愧於心。 因此借著這次的出行,他想修一修道心,穩定時而風平浪靜、時而狂風暴雨的心境,化身虛無尋回真我。 無念的道行在同輩中算是高了,悟性也極佳,得以通天入地,只是罣念太深,沒法放開世間牽掛,故而終是差一籌,在道門前徘徊,難以前行。 他隨手一揚,召出全身燃著赤紅火焰的大鳥。 「咦!不是白鶴?」兩眼睜得大大的,霍香涵粉腮紅通通,不見怕的居然想伸手去摸比馬還大的巨鳥。 「不喜歡?」他作勢要收起。 「不,我太興奮了,興奮得說不出話。」怎麼會有這種鳥,每一根羽毛上都有火,不會痛嗎? 眼神一柔,無念嘴角輕揚,「這是冰焰鳥,上古靈禽,它身上的火不灼手,冰冷凍人。」 「它……是活的嗎?」啊!它在看她,靈活的冰藍眼珠子帶著鳥王的睥睨和尊貴。 「它是妖魂煉化的式神,早已死去萬年,目前為我的坐騎。」他用了三年時間才收伏它,流了身體一半的血。 在烈焰穀發現的冰焰鳥已逝世了一萬三千年,屍身早已化成滋養萬物的泥土,唯魂魄還禁錮在上古遺仙封印的渾天珠裡,無意被路過的一清道長踩破,釋放出裡面的凶禽。 他想著沒給新收的弟子見面禮,便拎著小徒弟入谷,直接讓無念自個兒去收,將人丟下便不管不問,由著他自生自滅,偶爾送些生活用品看徒弟掛了沒,無念直到收了鳥妖才返回無量山。 當一清道長的徒弟挺可憐,即便他最疼愛的大弟子童玉貞也一樣,他是管殺不管埋……啊!說錯了,是管收不管教,只帶人入門便由他們自行去領悟,若有不解再去問他。 所以呀!這個便宜師父遭到報應了,一個個成器的徒弟生了反骨,開始反擊他當年的「見死不救」,他痛並快樂的享受著,感慨小崽子長牙了,鋒利的牙再也不懼外面的風雨。 當師父最大的成就不是青出於藍,而是看他們活得恣意,自在張狂,不再困在自陷的牢籠裡走不出去。 「我能摸它嗎?」好可愛,巨大的鳥寶。 「最好不要。」雖然馴服了,仍有凶性在,認主的式神一生只忠於一人,寧願一死不認二主。 霍香涵略顯失望的喔了一聲。 「不過可以騎它。」 無念的話一出,悵然若失的小臉倏地發出璀璨光亮。「真的嗎?我能騎冰焰鳥?」 她不是在作夢吧!人在天上飛? 「上來。」先一步上了鳥背的無念仲出手。 又歡喜又雀躍的霍香涵抖著身子,柔若無骨的小手往大手一放。 因為沒騎過鳥,她心慌意亂,一腳踩到鳥頸沒站穩,整個人差點往下跌落,她反應極快的抱住眼前的「柱子」,像溺水者捉住浮木,死也不放手。 須臾。 春風三月似剪刀,刮過霍香涵的臉龐,她才覺得有點疼,抬起頭就望進一雙深幽黑瞳,莫名地,她心如擂鼓跳得飛快,水嫩的臉兒泛起桃紅。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