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山神家的小狐狸 | 上頁 下頁
三十一


  「是人也好,是狐狸也罷,我認定你。」他霸道的宣示,臂彎不輕不重的環住她的腰。他這些年在凡間安靜低調,骨子裡的狂袤任性卻始終存在,他向來視天道規矩如無物,認定的事情就沒人能改變。

  被當成獵物的狐姬很不快的嘟嘴,「我沒認定你呀!你讓我很痛很痛,我不原諒你。」

  「你自個兒起來走動走動,看還會不會痛。」他替她上過靈藥,身子應已恢復如初。

  狐姬不敢動,她猶然記得被撕開的痛,那種刻在骨子裡的劇痛讓她心生懼意。「我不……啊,你幹什麼?」

  「走走。」遙光將她往上一拋,她輕輕一旋身,安然落地。

  「遙光你太過分了,要是摔著了,我跟你沒完沒了……」嚇了一大跳的狐姬驚魂未定,氣衝衝走向遙光戳他。

  「瞧!不是沒事。」瞧著她氣紅的雙頰,身子又熱起來的遙光眸色一深,想著多久才能再親近她。

  她一怔,又走了兩步,「咦!真的不痛了。」

  「你再瞧瞧那邊。」他對空畫了個圈再一點,原本陰暗的樹叢邊忽地大放光明,照出堆在一起的獵物。

  「啊!是熊,還有大公鹿、山羌、山羊,麅子……」哇!好多,她肯定吃不完。

  看到她心花怒放,一副想要大快朵頤的樣子,心口一松的遙光露出淺笑。

  「山羊,兔子和山雞還是活的,先圈養著,等熊肉,鹿肉吃完了再吃活物,我會讓你有吃不完的肉……」養家活口是男人的責任,他不怕喂不飽她。

  「可是我要怎麼帶回去?」狐姬發愁,她小小的身軀扛不動重物,看到一堆肉卻束手無策。

  「有我。」

  這簡短兩個字讓狐姬笑了,一向都是這樣的,只要有遙光在,什麼問題都能解決。

  充當挑夫的遙光一揮手,一根腿粗的樹幹飛到他手上,他隨意揮了兩下,比人高的黑熊、公鹿、兩隻山羌、一隻羊、麅子、兔子、山雞等野物全掛在樹幹上。

  他只是輕輕扶著未落肩,樹幹便跟著他往前飄移,月光下,遠遠看來是他扛著掛滿獵物的樹幹移動,而他也不用擔心掛了戰利品的樹幹無法跟著他們穿梭在林子中,樹幹移動之處,山中原本的樹木都會主動讓路。

  沒路也出現平坦小路,兩座山之間無端多了一座吊橋,遇河石出,形成一條石頭路,晝伏夜出的野獸一頭也沒瞧見。

  近以兩人這回家的路上就像是在郊遊踏青,直到夜風傳來細微的嗚嗚聲。

  「什麼聲音?」狐姬是單純,但不笨,她知道身後遙光的作為,她雖說要恨他一萬年,可還是朝他靠近,有他在她特別安心。

  「是夜梟的叫聲吧。」有些像哭聲。

  「是嗎?我覺得有小孩子在哭。」山裡空曠,一絲絲回音都會非常清楚,不難分辨。

  「這麼晚的山裡怎麼可能有孩童,是你聽錯了。」遙光不想自找麻煩,要不是答應陪她慢慢走,感受夜的寧靜美,他們早就下山了。

  當神已久的遙光不習慣兩腳落地的感覺,凡人才雙腳走路,他是神,不屑與之相同。

  「遙光,我們去看一下,我覺得很不安。」今晚的風帶著點腥氣,他們孤狸的感知最敏銳,她覺得有古怪。

  「你不困?」她有固定的睡眠時辰,太晚睡會暴怒。

  「很困,可是不看一眼我不安心。」狐姬強撐著不打哈欠。

  在人類血脈複趨後,又當了代理土地好一段時日,她人性的一面越來越明顯。

  以前的她見到人類遇險,根本是置之不理,不管死活,人在她眼中是一塊會走動的肉,弱肉強食,被吃了是天意,神都不管,她一隻狐狸管什麼?

  但自從融入人的生活後,她漸漸改變想法,人有人性,獸有獸性,人與獸不盡相同,她做不到一視同仁的待人好,但至少能力範圍內不會見死不救。

  「好吧,就看一眼,你看你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在某方面,遙光是無情的,從遠古活到今日的他看遍世情,心也漸漸冷硬,對於他不在意的人、事、物他一向視若無睹,即便死在他面前也一腳跨過,不會有半絲憐憫。

  數千年來唯一令他在乎的只有狐姬,他對她的感情由日積月累下形成,匯成逃脫不了的情海。

  先是無視,後是對弱小幼獸的憐憫,再來成了容忍,最後她一步一步爬到他頭上撒野,他才知情根深種。

  「我沒有……睜不開眼,就是有些累了……」

  她打了個哈欠,一時沒走好腳坐到樹根,遙光適時伸手一扶,輸了點神力給她。

  「咦!我好像……」整個身子都來勁,服了靈藥似的神清氣爽,再來回跑一百里山路也健步如飛。

  「你的身體負荷不了太多的神力,別太猖狂,謹慎的使勁,一下子用太多對你的修行無益。」她容易得意忘形毛病改不了,一點小功勞也沾沾自喜。

  「知道了,老爺爺。」上了年紀愛嘮叨。

  精神一來的狐姬歡快地跑回發出細碎哭聲的地方,她笑聲清脆,充滿活力,秀足宛若狐足輕快的跳躍,讓「老人家」好笑好氣,獵物放下畫了個結界防止獵物被其它野獸拖走,隨即縮地成寸來到狐姬身側。

  狐姬嬌哼了一聲,再次往前狂奔想甩掉他,她想她總要贏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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