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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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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心裡覺得好笑的往前走,沒發覺少女遠遠落于身後,然後擺了一個怪姿勢朝他背後大吼 「超英漢,回魂了。」 哢嚓。 閃光燈的刺目讓趙英漢回過神來,沒好氣的瞟了背上愛作怪的女人一眼。她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愛拍照,一捉到機會就猛拍不已,不讓人開口拒絕。 「回魂了呀!學長哥哥,我以為你被山魍附身了。」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說,害她無聊死了。 習慣周遭的人愛說教的冬天,一時之間竟然不習慣他的靜默,好象突然被抽掉一根骨頭力有未達,渾身的精氣一下子被泄光了。 她是個只往前看而不會緬懷過去的人,在她的記憶庫中她很少去貯藏無謂的人與事,她有相機可以為她記錄所有發生過的一切,所以她用相片寫下回憶。 而他是少數沒被她忘記的人,因為他是唯一不肯讓她練習拍照技巧的人,每天都得耍詭計偷偷的拍,因此印象特別深刻。 「我不是你的學長。」從來都不是,她入學時他已經畢業了,剛好錯開。 「就說你為人小氣嘛,十年前的小事還計較到今日,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我的學長。」甚至也不是姊姊的學長,他們是社團交流的學長制。 為之失笑的趙英漢聽著她的抱怨,一直到現在他才有心改變她的稱謂。「你的理想實現了嗎?」 她那時在嚷嚷著想拍遍世界上所有的美景,讓每個人看到她的相片都會感動的落淚,不知道當年的豪語是否成真。 「學長哥……好吧!趙英漢,你有多久沒出山了?」可見他一點都不關心她,完全忘記她的存在。 「小姐,我還沒死。」死人出殯才叫「出山」,而他還活得好好的。 「我知道,我故意的。」因為只有死人才不知道她攝影作品有多傑出。 「冬天。」他作勢要將她摔下背,讓她爬回去。 冬天笑了笑,拿起相機拍下他此刻的表情。「你看看我的姿勢夠不夠專業,只要我說『好』,下個月你的個人照會出現在各大報的人文藝術版。」 「你成功了?!」看來他真的太疏忽她了,他看報一向不看藝文版和娛樂版。 「應該說我沒讓自己失望,成功這個詞太籠統了,我追求突破而不是眾人的掌聲。」她透過鏡頭看人性,看出污穢骯髒。 所以她的相機不拍政商人物,只拍路邊拾荒的老婦背影。 「你還是一樣堅持己見,老作著虛幻縹緲的夢。」可是她把夢變成真實,只靠自己的力量。 看到環在他頸上手臂的傷,趙英漢非常不舍冬天所受的苦,她付出的努力只會比別人多,而不是只單憑一時的興趣闖出一片天地。 那雙按快門的手如今傷痕累累,他不知該罵她還是佩服她屹立不搖的堅毅。她怎能用受傷的指頭去取景,臉上揚散的光彩是喜悅而非備受打擊的沮喪? 她讓人心疼,可是又不能不折服她的毅力,畢竟有誰會為自己的理想而堅持著呢! 像他就是一個失敗的例子,原本他的意願是成為腦神經醫生,可最後也還是接手家裡的牧場,由什麼都不會的開始學習當一位農牧專家。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養牛這行業,但上天並未給他選擇的餘地。 「所以說我始終沒變,你沒在第一眼認出我是你的不對。」她要準備懲罰。 「小姐,你強人所難。」她也沒在第一眼認出他,而且還「調戲」他。 想起那個驚天動地的吻,他心口仍殘餘悸動,要是一開始發覺她是當年清靈的小丫頭,他絕對不會吻她,可現在為時已晚。 他早該明白她的殺傷力有多強,罌粟花的美只能遠觀而不能親嘗汁液,否則只要一口就會令人上癮,終生難以斷絕的深受毒害。 當年礙於有承諾在不敢動、心,如今他已由栓桔中解脫,能再一次為她動心嗎? 他自問敢不敢,答案已在他心中。 「趙先生,你要繼續和我計較嗎?」她又拍了一張他側面的相片。 他沒回答的反問:「你的頭髮呢?」 「不就連在頭皮上。」她俏皮的回道。 「別用開玩笑的態度敷衍我,你知道我在問什麼。」那頭叫人難以忘懷的烏黑長髮若還留著,他定能一眼認出她。 冬天摸了摸刺刺的短髮一笑。「嫌麻煩就剪了,你要看見我三個月前的光頭肯定會大笑。」 每個人都喜歡她的長髮,偏偏她去的地方不適合長髮,所以她索性剪個一根不剩。 「你捨得?」 「有舍才有得,我大姊一看到我的頭差點崩潰,歇斯底里的連吼了三天,害我耳膜都快被她吼破了。」想想也挺有趣的。 其實到亞馬遜河取景有諸多禁忌,她一個女孩子混在一堆男人當中已經非常不便利,如果再為了整理常打結的頭髮而延誤別人的行程,她會被丟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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