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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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拚命將煙霧揚向鼻頭的賭鬼下錯過任一道飄散的白煙,鼻翼大張吸了又吸,一臉滿足的吐出口鬼氣,一煙在手比神仙還快活。 悶濕的地底叫鬼也筋骨酸痛,上來透透氣也好,老是那幾個牌搭子,瞧久了會發酸,明月一輪多有詩意呀! 「最好別讓我失望,年久失修的墳頭可禁不起我多踩兩下。」他威脅的敲敲缺了一磚的墓碑。 訕然一笑的刑老鬼諂媚得很。「我哪敢讓你勞動尊貴手腳,哪一回不妥妥當當地為你辦好事。」 冥紙一灑,鬼也推磨。 「嗯!這是她的資料,你瞧瞧吧!」火一點,灰燼四飛。 人與鬼的不同在於鬼無法持實物,必須焚化才能送到他們手中。 打一出生即有識鬼能力的綠易水從未覺得鬼有何可怕之處,他們與人無異的在四周活動,只是缺少實體,除了臉色蒼白些,和人幾乎無異,若不細察容易混淆。 原本他只比常人多了一雙能識陰陽的鬼吻眼,但是識人不清的他卻在童年時期誤信了小公主似的紫願表姊,在一段腦力激蕩之下,他不僅能與鬼溝通並多了禦鬼的能耐。 以為不過是簡單的家族基因遺傳作祟,直到十九歲那年才赫然發現,才能是被刻意培養,先天天分加上後天努力全為了日後打根基。 那年他成了四分院一員。 「哇!小兄弟,你上哪找來這人的『生前』資料,她還是個人嗎?」什麼靈魂學博士、精神科權威、古文化研究精英、新世紀宇宙學博士…… 嘖嘖嘖,二十出頭的小女孩真是了得,隨便一條頭街就夠嗆了,一般人努力了一輩子恐怕也達不到她一半成就。 智商高的人就是不一樣,不像他當人當鬼都窩囊,活著時被妻子小孩嫌棄,死後無安身之處得勞煩善心人士出錢出力,修了座小墳不致風吹雨淋受日曬。 可是也因此欠下了一筆人情債,人都死了十年猶還不清,做鬼操勞地為人跑腿不得安寧。 他大概是陰間最忙碌的閑鬼,有空時摸兩把牌之外還得四處串門子,學女人家東家長西家短的探聽消息,以防不時之需。 一些鬼友老嘲笑他賤骨頭,死都死了還自找麻煩,鬼差都比他輕鬆。 「她還沒死,別詛咒我的案主。」他還期望能有個付他酬勞的「活人」。 大部分的迷失靈以鬼的形態活著,但是他們卻還未死透,只是忘了自己是誰,不知何去何從罷了。 「是是是,你的案主就等於是我的金主,刑老鬼我怎會和錢過下去呢!」他還等著拿錢翻本呢! 「知道就好還不趕快去查,少要嘴皮子。」眼前的淩亂墳頭快讓他抓狂了。 「現在?!」為之一怔,刑老鬼慘綠的表情出現一絲錯愕。 他在急什麼? 「難道你要我多走幾趟好整整礙眼的死人堆——」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月色明朗如玉,晈潔得讓他看不清周遭的雜亂都不成,明明有規劃完善的示範公墓不去埋,偏要成千上百的擠在小土堆當中,誰家的祖先都快分不清了依舊亂葬一通。 一把火燒了不就乾淨多了,小小的罎子供奉廟中多清心,省得後人一鏟上一鏟上挖得滿目瘡痍,就為了撿幾根死人骨頭。 「別生氣、別生氣,老鬼我馬上去為你探聽,千萬別拆了我家的大門。」嗚!當鬼還要受人欺負,天理何在。 他不要活了……嗯嗯,他是死了。刑老鬼的一張鬼臉全發綠了,怪是嚇人地成了哭臉。 綠易水冷眸一睇的丟下肩上一隻布袋。「一個小時沒回來,這些金銀財寶就佈施給你的遠親近鄰。」 「錢……」兩眼倏地發亮,他摩挲掌心地想伸手一摸。 啊! 淒厲如夜梟叫聲的鬼嘯忽地響起,遠處的幾抹人形白影慌亂的退開,雙手掩耳躍上樹梢不敢靠太近。 「嗯哼!還沒辦事就想拿錢,你有幾魂幾魄可以拿來玩?」微泛紅光的五指撚著一截白骨,骨上白煙直冒。 少了手臂的刑老鬼含淚求饒。「你大人有大量別和老鬼計較,我一定幫你把事情辦好。」 「一個小時,別讓我等。」輕輕一彈,白骨化為輕霧又回到刑老鬼身上。 鬼是沒有知覺的,但是他們最怕禦鬼者的到來,小指頭一動就能讓他們灰飛煙滅,刹那間蒸發不留痕跡,連哀嚎聲都來不及發出。 刑老鬼對長期資助他賭金的綠易水是敬畏有加,偶爾開開玩笑還可以,但他可不敢隨便造次,鬼命雖賤仍得珍惜,他不想再死一次。 手斷了還能接回,反正鬼是無所不能,斷肢殘臂是常有的事不需要大驚小怪,攏一攏、湊一湊不就得了。 可是魂沒了就不用多說了,再厲害的鬼也會消失在天地之中,隨時間洪流淹沒。 身為鬼奴是不能有鬼格,他最實在了,斷手一接立刻化成白煙一道,鑽向地府,找一名不是鬼的女鬼,名為曲淼淼。 黑夜中有無數磷火流竄,忽上忽下、忽隱忽現的如點點螢火,寒風裡更顯陰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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