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女巫救救我 | 上頁 下頁


  可是他的龜毛和過度愛乾淨,著實讓人有些吃不消,別說他親密的情人了,光是和他合作過的工作人員就不曉得被罵哭了幾回,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避而遠之。

  所以,他很有女人緣,但是沒有一個女人能待在他身邊而不遭嫌,縱使掉了一片比毛髮還細的頭皮屑,他也能念得人體無完膚,自慚形穢地求去。

  “……不要再跟我講理由,這是你最後一次的機會,若是再有類似情況發生,不需要我開口,你可以另尋出路了,彩妝界容不下你。”

  彩妝界容不下你。

  這句話說得有點重,卻是不爭的事實,凡是從他工作室出去的彩妝助理,除非是他認定的人才,能成大器,否則沒人敢錄用,就怕得罪了難以取悅的美妝創造者。

  面色不豫的金希日有張相當粗獷的臉,兩眉濃黑卻不顯惡,朗目深邃,一如黑幽的夜,鼻樑挺直,唇型上薄下厚,雖稱不上時下的美型男,但有一股狂野外放的優雅,並帶著三分野性的危險。

  他邊講著電話,邊換下熨燙得有若新衣的家居服,結實的胸膛袒露在外,肌理分明的線條緊實性感,叫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可惜這一美景稍縱即逝,對於講求完美的他現在是分秒必爭,在助理的誤接Case下,他必須在三十分鐘內趕到某慈善義演餐會上,為當今最紅的大牌演員上妝。

  而距離開場的時間迫在眉睫,就算他飛車趕至,恐怕也要延遲十到十五分鐘左右,所以他的換裝速度超乎以往,不到兩分鐘便已著裝完畢,穿上外出服。

  雖然時間短促,不過他仍有條不紊地將脫下的衣褲折成四角方型,棱角拉得方正,拍平,擺放在待洗衣物的方框籃裡,再用比雪還白的抹布擦拭框籃下方,確保它毫無污垢。

  準備妥當再環顧光潔明亮的屋子一圈,他才安心地出門。

  “要外出?”電梯前,住隔壁的美麗女子優雅一笑。

  金希日目不斜視地等著電梯,“嗯。”

  “工作嗎?還是約會?”

  “工作。”他的表情已經很不耐煩,明確表達出拒絕攀談的意願。

  可美女顯然不怎麼懂看人臉色。

  “你一向都這麼正經八百嗎?”不苟言笑。

  他忍耐地揚起薄唇,只看著電梯數字鍵。“我想我們並不熟。”

  他的話意很簡單,那就是別不熟裝熟,故意接近他。

  “唔,當了三年鄰居還能形同陌生人,的確是有點奇怪。”到底是誰該檢討檢討?安雪曼狀似困惑。

  出入有門卡管制,二十四小時警衛巡邏,各層電梯只停樓層住戶那一層,其他人若未獲邀請,無法自由進出他人住處,故而一幢大廈十三層樓,上下鄰居互不相識,頂多在樓下大門口偶爾相遇,會互相點頭示意罷了。

  但每一層樓只有兩戶住戶,僅隔一道牆,若說彼此不認識還真是說不過去,何況一住三年餘,多多少少應該有些交情,至少丟垃圾的時候總會遇上。

  可金希日和這位美得邪氣的芳鄰,見面的次數卻不足五根手指頭,而且從未交談,只知道有這麼個人住在隔壁。

  “不過,給你個忠告,今晚的工作能不接就不接,你有血光之災。”死神給的預告信。

  下樓的電梯門一開,一身米白的安雪曼先一步跨入,眼眉間透著淡淡笑意。

  “你是靈媒?”他連白她一眼都懶。

  “靈媒?”她掩嘴低笑,像聽見一件有趣的事。“我說我是女巫,你信不信?”

  燈號由十三往下跳換,偌大的空間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我相信女巫盡亡于十七世紀末的宗教大火中。”他想把話題打住,到此為止。

  “呵,用不著不耐煩,要不是受人所托,保你一條命,我也懶得跟人類打交道。”

  “人類?”眉頭微微一顰,他以眼角輕瞟。

  長而烏黑的直發在肩骨處各紮三束,發尾以發卷的卷度灑上亮金色金箔,每一束髮帶系著兩顆小金球,叮噹叮噹的撞擊出清脆聲響。

  波希米亞風格的連身裙長及小腿肚,底下是一雙蛇皮綁腿的夾腳細跟涼鞋,十根白細的腳指頭一如羊脂白玉,泛著誘人光澤。

  以彩妝大師的眼光來看,眼前的鄰居穿著打扮絕對跟不上潮流,換作以往,他定會大肆批評如此拙劣的造型,可是配上她白淨的臉蛋和慵懶神色,卻意外地給人一種不協調的美感,讓他無從挑剔起,仿佛這一身慵懶裝扮便是她的獨特風格。

  只是……

  “你知不知道邊說話邊吃零食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嗎?”金希日左頰抽了一下,抑制不彎下腰,清理掉落腳旁屑屑的衝動。

  “你要吃嗎?正統的蠶酥喲!採用十二年生剛要羽化為蟬的蛹酥炸,每一口都香酥甜脆,包管你吃得到裡面軟嫩的蛹汁。”卡滋卡滋,美妙無窮。

  抓起一隻炸得酥黃的蟬蛹,安雪曼粉唇一啟,編貝白牙輕咬一口,酥脆的聲音和飽含汁液爆裂開的啵聲隨即揚起。

  “你……你吃蟲……”金希日厭惡的掩起鼻,以潔白的純羊毛手帕擋住她噴出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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