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女巫救救我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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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的龜毛和過度愛乾淨,著實讓人有些吃不消,別說他親密的情人了,光是和他合作過的工作人員就不曉得被罵哭了幾回,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避而遠之。 所以,他很有女人緣,但是沒有一個女人能待在他身邊而不遭嫌,縱使掉了一片比毛髮還細的頭皮屑,他也能念得人體無完膚,自慚形穢地求去。 「……不要再跟我講理由,這是你最後一次的機會,若是再有類似情況發生,不需要我開口,你可以另尋出路了,彩妝界容不下你。」 彩妝界容不下你。 這句話說得有點重,卻是不爭的事實,凡是從他工作室出去的彩妝助理,除非是他認定的人才,能成大器,否則沒人敢錄用,就怕得罪了難以取悅的美妝創造者。 面色不豫的金希日有張相當粗獷的臉,兩眉濃黑卻不顯惡,朗目深邃,一如黑幽的夜,鼻樑挺直,唇型上薄下厚,雖稱不上時下的美型男,但有一股狂野外放的優雅,並帶著三分野性的危險。 他邊講著電話,邊換下熨燙得有若新衣的家居服,結實的胸膛袒露在外,肌理分明的線條緊實性感,叫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可惜這一美景稍縱即逝,對於講求完美的他現在是分秒必爭,在助理的誤接Case下,他必須在三十分鐘內趕到某慈善義演餐會上,為當今最紅的大牌演員上妝。 而距離開場的時間迫在眉睫,就算他飛車趕至,恐怕也要延遲十到十五分鐘左右,所以他的換裝速度超乎以往,不到兩分鐘便已著裝完畢,穿上外出服。 雖然時間短促,不過他仍有條不紊地將脫下的衣褲折成四角方型,棱角拉得方正,拍平,擺放在待洗衣物的方框籃裡,再用比雪還白的抹布擦拭框籃下方,確保它毫無污垢。 準備妥當再環顧光潔明亮的屋子一圈,他才安心地出門。 「要外出?」電梯前,住隔壁的美麗女子優雅一笑。 金希日目不斜視地等著電梯,「嗯。」 「工作嗎?還是約會?」 「工作。」他的表情已經很不耐煩,明確表達出拒絕攀談的意願。 可美女顯然不怎麼懂看人臉色。 「你一向都這麼正經八百嗎?」不苟言笑。 他忍耐地揚起薄唇,只看著電梯數字鍵。「我想我們並不熟。」 他的話意很簡單,那就是別不熟裝熟,故意接近他。 「唔,當了三年鄰居還能形同陌生人,的確是有點奇怪。」到底是誰該檢討檢討?安雪曼狀似困惑。 出入有門卡管制,二十四小時警衛巡邏,各層電梯只停樓層住戶那一層,其他人若未獲邀請,無法自由進出他人住處,故而一幢大廈十三層樓,上下鄰居互不相識,頂多在樓下大門口偶爾相遇,會互相點頭示意罷了。 但每一層樓只有兩戶住戶,僅隔一道牆,若說彼此不認識還真是說不過去,何況一住三年餘,多多少少應該有些交情,至少丟垃圾的時候總會遇上。 可金希日和這位美得邪氣的芳鄰,見面的次數卻不足五根手指頭,而且從未交談,只知道有這麼個人住在隔壁。 「不過,給你個忠告,今晚的工作能不接就不接,你有血光之災。」死神給的預告信。 下樓的電梯門一開,一身米白的安雪曼先一步跨入,眼眉間透著淡淡笑意。 「你是靈媒?」他連白她一眼都懶。 「靈媒?」她掩嘴低笑,像聽見一件有趣的事。「我說我是女巫,你信不信?」 燈號由十三往下跳換,偌大的空間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我相信女巫盡亡于十七世紀末的宗教大火中。」他想把話題打住,到此為止。 「呵,用不著不耐煩,要不是受人所托,保你一條命,我也懶得跟人類打交道。」 「人類?」眉頭微微一顰,他以眼角輕瞟。 長而烏黑的直發在肩骨處各紮三束,發尾以發卷的卷度灑上亮金色金箔,每一束髮帶系著兩顆小金球,叮噹叮噹的撞擊出清脆聲響。 波希米亞風格的連身裙長及小腿肚,底下是一雙蛇皮綁腿的夾腳細跟涼鞋,十根白細的腳指頭一如羊脂白玉,泛著誘人光澤。 以彩妝大師的眼光來看,眼前的鄰居穿著打扮絕對跟不上潮流,換作以往,他定會大肆批評如此拙劣的造型,可是配上她白淨的臉蛋和慵懶神色,卻意外地給人一種不協調的美感,讓他無從挑剔起,仿佛這一身慵懶裝扮便是她的獨特風格。 只是…… 「你知不知道邊說話邊吃零食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嗎?」金希日左頰抽了一下,抑制不彎下腰,清理掉落腳旁屑屑的衝動。 「你要吃嗎?正統的蠶酥喲!採用十二年生剛要羽化為蟬的蛹酥炸,每一口都香酥甜脆,包管你吃得到裡面軟嫩的蛹汁。」卡滋卡滋,美妙無窮。 抓起一隻炸得酥黃的蟬蛹,安雪曼粉唇一啟,編貝白牙輕咬一口,酥脆的聲音和飽含汁液爆裂開的啵聲隨即揚起。 「你……你吃蟲……」金希日厭惡的掩起鼻,以潔白的純羊毛手帕擋住她噴出的口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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