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荷漾琴心 | 上頁 下頁
十五


  好人難為呀!什麼鵲橋、鳥橋的他通通不管,幫人幫到挨揍還得自備傷藥,怎麼算都划不來,自求多福以保安康。

  人家說什麼閒事都能管,唯獨感情事不要插手,以免兩面不是人落個臭駡。

  「你的線人是誰?」敢出賣他的一湖靜水,

  膽子不小。

  嘿!嘿!報仇的機會來咯!

  「這個不好透露,總不能過河拆橋嘛!把她可愛的笑臉、大大的水珠眼和兩根麻花辮的特徵告訴你,這樣我會很沒信用的。」

  故作苦惱的田中毅心腸特黑,來個狗咬狗一嘴毛的反間計,不論是誰吃了癟都大快人心,總有一人受到懲罰。

  或者是兩敗俱傷。

  反正算不到他頭上來。

  一個人名立即浮現。「姓宋?」

  「哎呀!我什麼都沒說,是神明托夢告訴你,你們冤是冤、債是債的自個算明白,別拖累第三者。」他。

  「她有什麼好處?」

  「這……」田中毅的眼神閃爍不定,心虛得很。

  「兄弟,日子過得快活吧!想留住你的夢中情人得多費勁,你難得發春。」

  「再多說一句,小心少顆牙吃飯。」臉微沉,魏天揚轉過身繼續未完的工作。

  鏟土,挑磚,吊鋼筋,攪混凝土。

  他乾笑的扶著下巴退後三步,一臉怕事的模樣。「你對方老師也這麼凶?」

  不會吧!肯定是深情款款的花前月下,情意纏綿捨不得重話一句,哪會像對待老朋友一般惡臉相向,三句話不到就要他滾。

  「你很閑?」指揮著砂石車後退,魏天揚一個冷眼要他少礙事。

  「閑是不閑,不過有件事應該讓你知道。」田中毅的神情顯得複雜了些。

  謔而不詼,嘻笑中帶著嚴肅,態度慎重又有些輕浮樣,叫人納悶他口中的事究竟重不重要,心存遲疑。

  「什麼事?」她快下課了,他得儘快趕完今天的工作,免得她老在塵囂中等他下工。

  「最近有個人在打探你的下落,不辭辛勞找我問過好幾回,我想遲早會透過我找到你。」他很矛盾要不要告訴那個人。

  要是早一個月尋來他絕不隱瞞,有些事是該面對面解決,不要因過往的錯誤斷了未了的情緣,有心與無心在於一線之間。

  不過世事難預料,該過去的終會過去,新人取代了舊人,一條紅線若斷了很難再接合,即使縫得再密還是難掩痕跡。

  都過了這麼多年,恩恩怨怨也該雲淡風輕,畢竟法律的判決還給所有人一個公道。

  「打發不相干的人,我不接受打擾。」魏天揚說得冷漠,仿佛無七情六欲。

  是不相干的人嗎?他倒是輕鬆地推得一乾二淨。田中毅提醒他,「曹經是你最親密的人,你要我當壞人?」

  扛水泥包的肩忽地一僵,他沒回過頭的冷冷揚聲。「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魏天揚,不管是誰都告訴他,我死了。」

  「包括白雲亞的妹妹白雪亞?」他說不出如此狠心的話,捏造自己朋友的死訊會有報應。

  咚地!一包重物赫然落地,散落的灰質物隨風揚起,形成沙霧狀蒙了灰色的天空。

  心,也跟著灰澀不明。

  夢魘般的往昔如張狂山魈一頁頁翻弄,血染紅的大地浸濕雙腳,仿佛幽遠地底翻動著惡鬼的咆哮,一聲聲刺痛記憶最深處的傷口。

  銀冷寒光泛著鮮血,粘稠的由刀鋒滴落……

  驚愕的表情,痛苦的眼神,不信的怒吼,一幕幕卷著懊悔,風吹動少女的白衣,兩頰斷了線的珍珠是心碎的淚印。

  無法挽回,也無法重來,只能任時間不斷地推進,囚禁了身體,囚禁了心,連靈魂也不自由。

  一時的輕狂造成兩個家庭的悲傷,嗚鳴的風怕是感傷,咻咻不止地發出低泣。

  「她以為你該在上個月出獄,可是沒想到你提早三年假釋,因此撲了空接不到你。」心牢仍未釋放他。

  最是癡情兒女,全是傻呀!

  「別說了,我不想讓靜湖知道我坐過牢。」讓夢多延長些時間吧!

  不曾擁有過不畏懼失去,時時不安地等候審判日來臨,人的心會變貪婪,在他擁有更多的她以後,那份眷戀已深入他骨髓中,鐫刻成她的模樣。

  愛情總是在最不適當的時刻出現。

  他不知道何時愛上那抹隨時漾著清香的身影,沉靜祥和的眼眸總散發著柔光,讓人在絕望深谷找到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原本放棄自我的他因為她而活著,追隨的目光由暗淡轉為熾熱,他的世界因此有了光亮。

  不管是不是夢他都不失去生命中唯一的光線,任何危及他愛戀磐石的隱流都必須阻隔,他無法忍受那恬靜水眸染上失望和寒心。

  害怕她的放手,恐懼她的嫌棄,滿身罪惡的他不期待救贖,但是他需要她的體溫來安撫他冰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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