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瑞香鬱情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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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不詳不代表他真不清楚親生父親是何人,每隔兩、三個月總有個風塵僕僕的男人到來,大概待個兩個禮拜離去,留下一筆錢不說再見。 月複一月,年復一年,外人總誤會父親是個忙碌的商人,沒人猜到他的來去匆匆只是會情婦。 母親過世後他才正式入籍,但是父親的日本籍妻子根本容不下丈夫的私生子,因此他從未踏上日本的土地與父親同住,直到十五歲意外墜崖。 不過這麼多年下來,父親的臉孔已不復記憶,即使擦身而過也是相識不相認,各自錯開。 風煞,不需要家人的牽絆,因為他是殺手。 「魈,你是個目無法紀的私生子,少用自嘲的口氣博取同情,你讓他愧疚了。」握住他的手,倪想容給的不是溫柔而是制止。 制止他戲弄老實人,並非人人都像她經驗十足。 「還是你瞭解我,幾時生我的孩子?」他不忘盯著她的小腹製造驚嚇。 「夠了,給別人一點呼吸空間,孩子的問題等下輩子再來問我。」她用眼角瞄瞄一臉怔愕的約瑟。 能承愛他惡意玩笑的人顯然不多,通常他們會當真,除了她。 真實往往藏在謊言之下,端看解讀的智能夠不夠開啟那道殘酷的門,因為伴隨而來的是淚眼和痛苦,由心籃來承接。 「太沒用了,你確定他和你有血緣關係,會不會抱錯了?」可憐同門戶,一家生雞,一家來鳳。 「你看誰被抱錯了?」真糟糕,近墨者黑,她變邪惡了。 「聰明,用話套話。」他將她抱入懷輕啄。「如果你有錯就不會在這班飛往英國的飛機上。」 意思是約瑟是錯置的一員。 「說得也是,我們多慮了。」倪想容順勢偎入他胸口,這是一種不知何時養成的壞習慣。 她不記得一個人的生活是怎麼樣,生命中多了他之後好象和呼吸一樣自然,不知不覺的融入既定的環境中,讓她依賴成性。 房子有人定期打掃變乾淨了,書冊整理得清爽有序,爐子上總是熱著食物,飯鍋一掀有著細雪一般的白飯,衣服不用到洗衣籃翻找,它潔白如新彷佛剛撕下卷標,不怕穿到髒衣服。 他賢慧得叫人自慚形穢,由一開始的不自在到今日的理所當然,她承認被他寵壞了。 那個老人的心願不在她人生規畫中,可是油盡燈枯的生命還是叫人不忍,親情的呼喚並不是那麼強烈,她只想看看自己的傷好了沒。 為了這件事兩人溝通了十數次,他不准她以身涉險,死亡的陰影依然籠罩著,一離開臺灣將失去鷹幫的保護網,他為她擔心。 呼!有人為她擔心呢!一想到此心是甜的,她很久沒讓人憂心過了,感覺好似嘗了一口糖,含在嘴裡怕化得太快。 堅持是為了推翻,兩人都讓了步,容納三百名乘客的豪華客艙有空姐十三名,乘客卻只有三名,他包下專機飛往英國。 自然機上的服務人員全由他親自點名,從機師到廚師都擁有乾淨的背景,對她的安全無虞。 「咳!可否請你們解釋一下,為何我有點受愚弄的感覺?」約瑟已經有點迷糊了。 山下忍魈嘲弄的發出嗤嗤聲。「容,看來你的親戚不算笨,我真為你感到興奮。」 「狗改不了吃屎。」倪想容忍不住低聲一喃,他又找到新玩具了。 「乖,別皺著眉,我會心疼。」他用吻撫平她攏起的眉山。 「你幾時安過好心,看我痛苦是你最大的樂趣。」她說出壓在心底的話。 「在我愛上你的時候。」他的眼中含著笑,溫柔和自厭的苦惱。 好象在說為什麼會這樣,他中了邪? 「嗄?!」這又是另一場遊戲的開端。 「別太驚訝,雖然時機不對,但是我比你還煩惱好不好,愛上沒心沒肝的你是老天對我的懲罰。」他說得無奈,不時用眼神恐嚇她不准懷疑。 他的表現充滿矛盾,一邊說愛一邊威脅毫不浪漫,活像在烤好的火雞肚上插上一朵玫瑰,明明該令人感動卻成了爆笑畫面。 殺手不告白,他用命令,命令別人愛上他,不同意便是死。 「唔!我很不想提醒你,但你最好去照照鏡子。」倪想容的表情平靜如湖水,無波無紋。 「什麼意思?」眼一眯,山下忍魈本能性地將奪走無數生命的左手握放在她耳下三吋。 她微微一喟地用長指劃過他臉頰。「魈,你臉紅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可愛到叫人忍不住想親你一下。」 一說完,她抱著小腹大笑,雪嫩的小腳朝空蹬了幾下,不可自抑的笑聲流竄在機艙中,眼淚因笑得太激動而迸流不止。 玩弄別人的感覺太過癮了,現在她終於能體會他的樂趣所在,原來痛苦是可以分擔的。 「你笑夠了沒?妖女容。」她休想吵醒野獸的睡眠而獨樂。 喔噢!臉色泛青了。「深呼吸,吐氣,深呼吸,吐氣,我們在飛機上,高度兩萬三千呎,你不能把我丟出機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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