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瑞香鬱情 | 上頁 下頁
二十九


  反正他很閑。

  「不。」

  「為什麼?」他又不認識他。

  「我不喜歡他。」眉頭一掀,山下忍魈說得任性。

  「不成理由,這跟喜不喜歡無關。」

  「好吧!那我討厭他的長相。」頭髮的顏色,眼珠的顏色,皮膚的顏色,他一律討厭。

  倪想容沒好氣地將他轉開的腦袋扭回來。「你在發什麼神經,他的長相又怎樣。」

  「因為他是男人。」夠明白了吧?

  同性相斥的由來已久,他就是瞧他不順眼,敢打斷他和他的女人親熱的重要時刻就該死,沒沖下樓一槍斃了他是不想浪費子彈。

  最重要的是長相俊美的男人通常是滿身桃花,萬一隨便拋出一朵勾走他的女人,他要費多大的勁才能逮回好不容易拐到手,未來孩子的媽。

  總而言之一句話,情人最常掛在嘴邊的兩個字──吃醋。

  「眼睛沒瞎的人都看得出他是男人,你的重點在哪裡?」最好能讓她說服自己別去在意。

  山下忍魈冷笑地將她摟入懷中。「重點是你是我的,別人休想染指。」

  像一道悶雷打入心坎又酸又澀,她心口翻了翻不知如何響應。「如果我說他是我堂兄,你會不會收回此刻的玩笑話?」

  「堂兄?」她在作夢,話既出口,概不收回。

  「我堂叔的長子,約瑟。」她還記得他,少數真誠待她的人。

  「見鬼了,你堂兄怎麼會是外國人,你們倆一點都不像。」一個絕對東方臉孔,一個絕對西方臉譜。

  「我像母親。」她有九成九像母親,除了眉形。

  他仍是不接受的挑毛病。「我記得你父親是東方人。」

  「不,他是英國人,純正的英格蘭屬民。」她有一半的英國血統。

  「怎麼可能,明明一頭黑髮和黑色眼珠,長得就像一名中國學者。」那時他多希望搶了她父親占為己有,孺慕之心因此不平。

  「我父親的五官本來就偏向東方,為了不與其它人顯得格格不入,刻意染黑了金棕色的發,眼鏡一戴就擋住了一雙棕眼。」

  其實她的眼珠顏色沒那麼深,仔細一瞧有點淡,偏向棕色。

  「你……你們父女欺騙我十五年。」他被騙了。

  倪想容失笑地按按太陽穴。「天敵先生,我們那時候的交情不深吧?我有必要向你報告我家裡的一切嗎?」

  他的態度著實可笑,自個識人不清還怪人講不明白,他們一家從未隱瞞身份,只是不曾大肆宣告罷了,明眼人便能瞧出父親的特別。

  何況他若不忙著欺負她,想鬼主意讓她難堪,從母姓的事師長們全都知曉,難道他沒聽過外人稱呼她母親是倪小姐、倪女士,而非倪太太嗎?

  「現在你可以一五一十的招供,我再衡量要不要原諒你。」雙手環胸,山下忍魈一副「你得給我交代」的姿態。

  「我不需要你的原諒,這是我的家務事。」她表情冷淡地不願重提往事。

  家務事?山下忍魈的眼中出現霾色。「你知道要把它變成『我們』的家務事有多簡單嗎?」

  殺手的威脅通常輕忽不得,那代表決心,在一旦被惹毛的情況下。

  「少胡來,你最好別片面決定和我有關聯的事情。」「我們」聽起來像是某種承諾,而且是她極欲甩脫的那一種。

  「來不及了,容,在你將我除出你的家務事後,我發現我對你越來越貪心,巴不得揉碎你放在口袋隨身攜帶。」別人可以排除他,唯獨她不行。

  天敵的界線已經模糊,他能感受到那道水牆逐漸龜裂,就差臨門一腳擊碎看似堅硬、實則脆弱的防禦,他非要她徹底瓦解不可。

  敵人為何不能是愛人,他就是要她,今生今世她休想逃得開他的手掌心。

  「小日本,你真的玩大了。」彷佛獵物走入獵人布好的網中,而她被困住了。

  不想談情,不願談情,不能談情,父母的相愛讓她對愛卻步,那是多麼可怕的殺傷力,生死兩相隨。

  「你敢叫我小日本,你死定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向她,山下忍魈用刀的左手伸向她的玉頸。

  計算機傳送的影像清晰無比,一位二十七、八歲的英國男子在大廈門口來回走動,而瑞香居的戰火正熾,關於男人和女人。

  故事即將走向高潮,愛情不滅。

  ***

  「歐巴桑,你住在這幢大廈嗎?」

  生硬的中文顯得不流利,而且難以辨識,約瑟叫住一位剛從大廈走出來,手上提著疑似垃圾的邋遢女,猶不知大禍即將臨頭。

  「你叫我歐巴桑?」森冷的女音像是剛走了一趟冷凍櫃逼向他。

  忽覺得天氣變涼的約瑟無意識的搓搓手臂。「有什麼不對嗎?歐巴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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