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薔薇之愛 | 上頁 下頁
二十九


  是的,呆坐,就像荷著武器的戰士找不到戰場,空有滿腔熱愛無用武之地,站在原地傻望著寂寥的荒原,不知為何而戰。

  虧他口口聲聲說愛她還怨她不能體諒他的不得已,真正輕蔑愛情真意的人是他,他怎能一邊高談愛她又要她委屈,難怪她寧可捨棄也不願愛他。

  因為愛情是一座天平,沒有誰該為誰拼命付出。

  一直以來,他要的愛並不公平,執意地將單純的愛情複雜,把自己的問題融入她不需要的世界裡,等於是強迫推銷愛情又設定愛情不准曝光。

  看著她口吐鮮血靠在他懷裡的蠟白臉色只覺痛心,為了她重如生命的賽車甘願以生命來賭,他有什麼理由能束縛她奔馳的渴望。

  如果連生命都不存在了,他還要執著什麼?

  財富、權勢、責任、榮譽全是虛假,一切架構於自我實質的意義上,人的肯定不在於別人的眼光及掌聲,而在於心。

  該是他為愛作抉擇的時候。

  “爵爺,你不要緊吧?”年輕護士羞澀的一笑,輕輕的一碰他的手。

  身為西班牙具有影響力的大人物,要人家不認識都很難。

  “我沒事,傷患的情形怎麼樣,脫離險境了嗎?”他只想知道她是否平安無事。

  “我們有份資料要病人的家屬簽填,不是病人的家屬我們礙于規定不得透露。”她為難的說。

  “我是她的未婚夫,可以嗎?”他急於得知她的情況不惜扯下大謊。

  “呃!可是……”護士看了看甘仙草,她記得他的未婚妻是卡斯提爾家族的千金。

  甘仙草取過她手中的資料一看,馬上交給拿薩。“他是她未婚夫,千真萬確。”

  因為他沒學過西班牙文,只好交給會的人去填,他毫無意見,救人第一。

  “喔!”既然如此,她就不必有所隱瞞。“病人傷得很嚴重,一根肋骨刺穿肺葉,體內大量出血,目前為了配合手術已輸了兩千西西的血,病人的意識尚未清醒得觀察三天……”

  “等等,你直接告訴我她有沒有生命危險?”他不要聽令他心顫不已的細節。

  “還在搶救中,三天內是危險期,我們醫院無法給予明確保證。”她翻了翻不完整的病歷表一說。

  “三天……”拿薩沉痛的念著讓人度日如年的數字。

  “還不到心灰意冷的地步,三天已過三分之一,再熬過兩天就沒事了。”甘仙草安慰的拍拍他的背。

  樂觀是愛玩車的人需抱持的生活態度,人活在這世界上不在乎長短,只要活得精采無遺憾便是一種幸福,他們都看得很開。

  “為什麼你能毫無感傷地說著安慰人的話?”他就做不到。

  甘仙草笑了笑。“我們主要工作是修車,副業是業餘賽車手,在看多了同好因駕駛不慎而意外傷亡自然豁達,誰曉得哪一天會輪到我們。”

  “小雨也是這麼想的嗎?”所以她才不愛惜生命地逞強。

  “她是個感情淡薄的人,她有沒有說過她的父母是在賽車場喪生?”

  “有。”

  “這就對了,小小年紀看著父母死在眼前是件相當可怕的事,你別看她表面沒什麼,總是冷冰冰的,其實她小時候是個很可愛的笑娃娃。”

  一談到馮聽雨,甘仙草的英文可溜了,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完,甚至把護士小姐晾在一旁也無所知,只顧著話當年勇,一大票沒心機的青年如何草創簡單的賽車場。

  當一個人面對人生巨大的轉變後,對事物的看法會有不同的層面,當年的笑娃娃在一夕之間變成冰娃娃,不再相信世上有值得她笑的動機。

  “不笑也好啦!她長得太帥了,要是再笑的話肯定迷死人,簡直是造孽。”很多正港的男子漢會因為她而娶不到老婆。

  拿薩嘴角微勾,算是苦中作樂。“如果沒有車子,不玩車,你們會怎樣?”

  “人間悲劇。”甘仙草誇張的做了個痛不欲生的表情。

  “真的?!”有這麼慘?“我不懂那種感覺。”

  “沒那麼難懂啦!每個人一生總會對某樣東西特別狂熱,你有沒有很想要什麼?”難嗎?不。

  “有。”小雨。

  “想收藏,想佔有,想不顧一切的擁有,不管前途有多麼困難,你就是只想得到它。”他指的是物品。

  “是的。”

  “我們對賽車的熱情如同以上所言,不過我們對車子的寶貝可不下於此,不讓它光鮮美麗成為天下第一的好車會內疚。”

  “內疚?!”對車子?

  “愛它就是要它發光,車子最輝煌時是在賽車場,所以我們明明心疼得要命,還是要它上場讓小雨糟蹋。”可憐的車子。

  糟蹋?!

  拿薩的心情因為他有趣的見解而略微放鬆,這時他才發現呆站在一旁的護士正等著他資料,大筆一揮,填完了基本資料及手術的同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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