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幽蘭送情 | 上頁 下頁


  在未來。

  “天呐!你有沒有用腦,要我幫你找雕刻的材料,你是不是想太多把腦子弄壞了?”

  頂著瘋女頭,兩眼腫得像熊貓的菲律賓女傭……呢,說槽了,是睡眠明顯不足的大作家,一腳著鞋,一腳光裸地瞪著不速之客,十分嫉妒她的神清氣爽。

  早八百年不相往來的“臭”客人駕光臨,她該跳起來燃炮宰羊不成。

  其實也不到八百年,但是真的蠻久了,她們都是懶得和鄰居交流的人,上一回是為了寫有關雕刻的小說才去她的蘭花居坐坐,喝了壺花茶待了三個小時,然後就不再有交集。

  想想是多久以前的事,其間她又完成了三本稿子,大概三四個月有吧。

  自個睡得頭好壯壯也不考慮別人是夜貓族,一大清早來擾人清夢,她才剛躺下耶!滿腦子還存著男主角被女主角踹了一腳的慘況,催魂似的電鈴聲便像急驚風般響個不停。

  好歹體諒筆耕者的辛苦,一字一字地刻很傷神,稿費沒想像中好賺,夜以繼日焚膏繼盡,結果弄出一堆肥油掛在肚子上,脂肪照樣囤積。

  但這不是重點,是她寫稿時生理時鐘被打斷,一旦未照她的“正常”作息去吃喝拉撒睡,往後的“奇幻子”會很不爽,寫不出她要的味道。

  就是虛火上升人煩躁,明明愛睡得很卻睡不著,想寫稿卻寫不出一個字,文思枯竭只想困圍困……

  而姓向的笨女人居然為了她所不瞭解的領域來叫魂,她要是有好臉色才怪,不掐死人已算她修養好,至少在她稿子沒完成前不能因為謀殺罪而中斷人獄。

  雖然她非常渴望宰了她。

  “向大姐,你腦子不好情有可原,誰叫你整天和一堆木頭石頭為伍,人都已經木石化了,但請考慮我是人,我還活著。”木石無情,完全麻木不仁。

  抓抓三天沒洗的稻草發,人家說寫小說的人應該長髮飄飄,不食人間煙火,而她的確發過腰際,只不過進逼得連親生父母都不敢上前相認,皆當是陌生人擦身而過。

  寫稿期的她是失去人性的夜叉,六親不認,任由髒亂的環境將她薰陶成落魄八婆。

  因為她寫小說時哭時笑,一下子喃喃自語,一下子又因寫不出大喊不寫了要封筆,十足的瘋癲。

  “和風,你剛起來呀!”一開口她就後悔了,她怎麼忘了對方的怪解。

  她抓狂地大叫,“你先回去把藥吃一吃,十年後再來找我,出門別忘替我關上門。”

  “你別發火,我不是故意、故意來打擾,你在寫稿呀?”她瞄了一眼垃圾堆似的書籍和紙張。

  “幹麼,你唱盤跳針呀!一連說兩句故意。”負負得正,她是故意的。

  “有嗎?”她偏頭想了一下。

  “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去泡杯花茶烤兩片土司,我餓了。”她不客氣地指使人。

  大家都太熟悉了,像千百年前曾是知交好友,即使平時不相往來,那一點點感覺還在,自然流露在日常生活的互動上。

  “你待會不是要繼續睡,現在吃東西容易胖。”嘴上說著,身體自有意識地為看她張羅。

  習慣性吧!和風太懶了,除了她的小說外,其他的事都不重要,包括吃豬食和睡豬圈。

  “何向晚,你在嘲笑我胖嗎?”這個竹竿女太可恨了,她不過豐腴了點。

  她回頭一笑地端來花茶。“你肉肉的很可愛,像我必須拼命吃才不會血糖過低,我很羡慕你的健康。”

  “你敢再說我一次可愛,我就把你丟到絞肉機裡絞個粉碎。”她根本就是惡魔轉世。

  什麼叫必須拼命吃才不會血糖過低?她居然在天天為了多吃一口就會虛胖的人面前說這種話,簡直天理不容、人神共憤,死千次不足以彌補其罪過。

  吃不胖的人是浪費糧食,糧田農民辛昔栽種的稻作,搶落後國家人民的一口求生口糧,和蝗蟲白蟻一樣可惡,根本不該存在這世界,應該減種才是。

  圓滾滾的和風瞪著她竹竿似的身材,一股氣就猛冒泡泡,她怎麼可以這麼瘦,兩人站在一起是推美畫面中的污點,一個是快死的病房美女林黛五,一個是馬東坡前的吊死鬼楊貴妃,大小比例像是西瓜前面放了顆小玉,可笑得要命。

  恨呀!怨呐!還是改變不了快破六十的等質重量,有吃才有補嘛!她在印證愛因斯坦的能量不滅定律,“一”用直寫橫寫都是“l”。

  “我猜你連絞肉機怎麼用都不清楚,拆開的箱口都蒙上一層次。”英雄無用武之地。

  和風白了一眼,她有亂買東西的習慣,犯法嗎?“你可以來當實驗品,下一本書我準備寫驚驚小說,書名叫絞碎的雕刻家。”

  她怔忡地一呐,“會不會太血腥了,你寫的不是言情小說嗎?”

  “改變風格不成嗎?我最近迷上開膛手傑克,想挖顆心來嘗嘗味道。”切柳丁的刀正冷指著她。

  輕笑出聲的何向晚將沾了奶油、果價的土司送給她。“聽說饑餓的女人有暴力傾向,所說不差。”

  不愧是寫小說的,想像力真豐宮,她見識過她像瘋子般大叫著要人家殺了她,只因寫不下去,因此眼前的威脅算是小兒科。

  誠如她自己所言,寫小說的都是心理變態,是人格分裂、自我折後型的出神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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