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生財小娘子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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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雖說生死難預料,她還是會為不幸死去的人感到氣憤,她不能饒恕為了一己之私而害人,人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大姊,你沒事嗎?」季小元一臉憂心地碰碰大姊微涼的手,有些後悔不該說出堂姊的事。 季薇皮笑肉不笑的咬牙切齒,「能有什麼事呢?不過是一對牛角沒頂死的姦夫淫婦罷了,我還跟兩隻沒人性的畜牲計較不成,祝福他們睡得香、高枕無憂,不被惡鬼纏身。」 好個謝家,看你們能猖狂到幾時,一日她發達了,對不起季家二房的人,她會一個一個都不放過的踩下去。 「大姊,你的臉色很難看。」她真的不要緊嗎? 柔淨的面龐勉強擠出一個不算猙獰的微笑。「我是賺錢賺到臉笑僵了,等我揉散了就好。」 她假意往臉上一揉,讓僵硬的笑臉變柔軟。 「嗯,真的賺好多,我看福哥兒收錢收得快拿不動了,只能用個兜布包住。」看到家人賺到錢,季小元也很高興。 她不是不愛她的至親,只是她怕吃苦,過不了苦日子。 「原料錢也不便宜,看似賺錢,其實能打平就不錯了……」她沒打算讓妹妹知曉,已經不是一家人了,該防的還是得防。「你去和娘聊聊,我跟護場的九哥道聲謝。」 沒等她回答,季薇從經「賣光」的鍋子裡舀起一大碗快滿出來的椰漿黑糯米。 「九哥,喝碗糯米粥吧!紅豆凍和椰子糕太搶手了,沒能給你留下,這粥你嘗嘗,好吃我下一回多做一鍋來送你。」感情是培養、連絡出來的,她深知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 「不是說原料錢很貴,再做一鍋可就賠了。」聽到她與妹妹對話的石老九挑了挑眉,面無表情的接過碗。 季薇笑著揮揮手,纖纖蔥指撩開汗濕的髮絲。「說來騙騙小丫頭的話你也信,殺頭的生意有人幹,賠本的生意誰肯做,你看我像樂善好施的大善人嗎?忙上一整天就為了讓自己餓死?」 「賊精的丫頭,連自個兒妹子也信不過。」防得過頭了。 她微露苦笑,「不是一家人呀!你看躲在旮旯邊的婦人是誰,那是我三嬸娘,年初我爹剛過世,三叔父、三嬸娘和大伯父一家就急著清點我們二房屋裡的財產,硬說是公中的,我娘搶不過幾個大男人,妹妹吃不了苦的跟著三房,沒跟我們一起搬出來。」 石老九看了一眼身形纖弱的周玉娘,眼有憫色。「苦了你,妹子,這日子不好過呀!」 「不好過也得過,遇上了總要走過去。啊!對了,這點小錢九哥拿去打酒喝,妹子賺得少,給不了你多的。」「保護費」還是得付的,人家不會平白無故的替人看場子。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無利可圖的事誰肯幹,偶爾的一、兩次還好,長期的麻煩人家就結仇了。 「幹什麼,拿回去、拿回去,我不缺銀子。」看到塞進手心的碎銀,石老九面色不快的推了回去。 她佯怒的一瞋目,「拿著,你是看不起妹子賺的銀子嗎?我也是辛辛苦苦一碗一碗賣才得來的,你不拿,妹子不高興。」 「就是因為這是你辛苦賺來的銀子,我才不能要,我是受過四爺恩惠的人,他交代的人我總要維護一二,你不能讓我難做人。」他一瞠目,那道刀痕更顯駭人,肉色的疤映著日頭。 「你和方四爺的交情歸你們的交情,我和你是什麼呀!那是阿哥和妹子的感情,交情和感情能擺在一塊談嗎?你不收就是不認我這個妹子。」她又把銀子塞過去。 碼頭上討生活的,哪個不是粗人,孑然一身的石老九頭一次遇到蠻橫不講理的小姑娘,以他的妹子自居還真當起一家人了,讓他感到窩心又有點歡喜,眼眶熱熱的。 自從他與人鬥毆傷了臉之後,就沒人敢正視他的臉,他們怕他,畏懼他橫過整張臉的疤痕,明著退避三舍,私底下指指點點的嘲弄,他必須比別人更兇惡才能活個人樣。 除了四爺之外,就眼前的小丫頭是唯一敢與他對視的人,她的眼中沒有嫌棄和害怕,只有坦蕩蕩的淡然,好像他跟平常人沒兩樣,像他臉上無疤痕。 「你這丫頭呀!真是煩人。」他面色放柔的收下銀子,微微勾起的嘴角有著真心的笑意。 「我以後每個月初一、十五會來一回,來兩個月就不來了,九哥多關照呀!」有人罩著就不怕地痞流氓來尋釁。 他一聽,微訝,「怎麼只來兩個月,我看你這生意做得好,一下子就賣光,若以此為業虧不了本。」 石老九潛在的意思是有我看著,誰敢來鬧場。 「這東西好吃是好吃,但禁不住別人學得快呀!只要人家多吃上幾回就能做出相似的糕點,我這還能賣得高價嗎,不如趁大夥兒正稀罕時好好宰一回,好賺夠了本買地去,這年頭有地才能生糧,至少不會餓死。」 別人有不如自己有,雖然她手裡攢了不少銀子,不愁沒錢買米吃,但是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哪時會有災難來臨誰也說不準,若是遇上了荒年,有錢也沒處買。 她是看過天災的可怕,洪水、地震、乾旱,甚至是人為的戰爭,在幾百年後的科技還是避免不了,所以有備無患,至少還有一條退路,不至於到了人吃人的地步。 「你還真敢說,宰。」他覺得可惜,光是手中的這碗椰漿黑糯米,他認為是無可取代的,香濃滑口,甜而不膩。 她裝無辜的一吐舌,「我有娘和弟弟要養嘛!不殺狠點怎麼攢銀子,何況我打山溝村來,路途遙遠,多拿些路費不為過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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