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小仙來也~壽比南山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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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腎主藏精,肝主疏泄,腎之陰虛則精關而滑脫,肝之陽強則相火內熾而遺泄……金鎖固精丸湯專治這症狀,每晚臨睡前以淡鹽湯或溫開水送服,必有改善。」 換言之,周老爺沒什麼大毛病,就是把自己身體搞虛了,他不在縣裡的大藥鋪找大夫,卻往城外看診,無非是怕丟人現眼。 畢竟他也是有地位、有名望的鄉紳,和縣太爺又是姻親,家裡妻妾眾多,若是床笫間「不行」一事傳了出去,他這張老臉要往哪擱。 看完病,丟下診金,他又讓人抬著走了,還不存謝意地辱駡轎夫走得太慢,曬出他一身汗。 求診者來來去去,但大都是輕症者,陌千臾開了幾帖藥便打發了,實在耗不了多少氣力。 這也不奇怪,畢竟落雁山地處偏僻,一方茅草屋藏在綠林深處,若非熟門熟路的在地人,聞名而來的外地人怕有一番折騰,往往不得其門而入,錯過醫治良機。 因此,陌千臾的名氣雖大,但重症患者並不多,大多時候還是滿空閒的,竹榻一躺,涼風輕送,讀幾本閒書。 「啊——有、有死人!」 點墨的驚叫聲驟起,穿透雲霄。 聞聲趕至的陌千臾第一眼看見的是面無表情的阿壽,她螓首微偏,側看倒臥在地、滿身是血的蒙面男子。 她的困惑很細微,若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那眼底微微流動的情緒。 「先抬進屋裡,我替他止血……」手臂忽被扯住,陌千臾愕然抬頭一望。「阿壽,怎麼了,他嚇到你了嗎?你勿慌,陌大哥立刻救人。」 「活不了。」阿壽輕吐呢喃,婉轉動聽。 他失笑。「哪有活不了的道理,在我手中還沒有救不活的人。」 不是他自誇,若是他想救的人,閻王爺也搶不了。 「救了也會死。」 沒有來由的,她就是能看見蒙面人的壽命,三盞長命燈滅了兩盞,剩下一盞已油盡燈枯,再無力回來。 「身為醫者不能見死不救,就算只剩一口氣還是要一試,何況他看起來雖然傷得很重,但並未命中要害,只要把血止住,上了藥,他很快就會好起來。」他在傷口上撒藥粉,原本流血不止的傷口漸漸凝血不流,男子臉上的蒙布也在這時被他揭了下來。 雖然面色蒼白,嘴唇也無血色,不過還有氣。 「不,他過不了今晚。」生死有命,再好的藥物也有失效的時候。是誰在她耳邊說過這麼一句話? 他驚訝她話中的肯定。「為什麼?」 「因為我看見他的壽命已終。」非常清楚,呈現在這人面上。 「你看到他的壽命已終?」這怎麼可能,人非神仙,哪能窺見生死。 「對。」她言簡意賅,不多贅詞。 陌千臾目露疑光。「你怎麼看得到,那是不可能的事。」 「難道你看不見?」她語氣迷惑,黑玉般美眸閃動幽光。 她不只看見了,還瞧見好幾道忽隱忽現的白影,似乎等著索命般緊跟著男子。 這是不尋常嗎? 她低頭看看虎口已褪到不見痕跡的傷處。一般人十天半個月也好不了的傷,她不到三天便結痂消疤,光滑得像不曾受過傷。 見她如此,他心口微動,露出溫煦若陽的安撫笑容。「阿壽快去喝藥,別胡思亂想,等我把這人的傷口包紮好再去為你診脈。」 是雷擊傷了腦子,導致她產生幻覺嗎?陌千臾暗想,待會開一帖湯藥讓她心安神定,不生魅影。 「……」阿壽沒再多言,轉身回到房間。 明知無望,何必多此一舉。 她實在不懂,陌大哥為什麼要救一個必死的人?閻王要人二更死,豈能留人至五更,他在白費工夫。 她自己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不論對人對事都淡淡的,仿佛七情六欲早已昇華,不因外在事物而動搖。 這是人該有的反應嗎?她不解。 隔看窗櫺,她看著那對主僕合力將受傷的人抬進前廳,一個上藥,一個遞布條,合作無間地處理深及見骨的傷處。 如陌大哥所言,他果然醫術奇佳,剛喂下治療內傷的湯藥不久,男子從昏迷中醒來,吃力地睜開佈滿血絲的眼。 但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感激有人救了他一命,反而抽出腿間的匕首,抵住陌大哥頸項,鋒利刀身重重一壓,一道刺目血痕立現。 「我是大夫,並無害人之意,」陌千臾立即表明身分,臉上並無驚恐。 「你不該救我。」男子眼露凶光,殺氣騰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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