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惹了姑娘挨雷劈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不用你看順眼,喜兒中意就好。」神色沉著的牧司默冷冷看著未來大舅子,他身上的高位氣勢猛然迸開。

  「你這渾賬,欠揍!」不打這傢伙幾拳他不甘心。

  不過顧孟槐握緊的拳頭尚未揮出,一隻手就拉住他胳膊,制止他無謂的逞勇,打人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式。

  「我妹妹還小,怕是沒聽過什麼花言巧語,你言語哄騙,有失厚道。」顧孟泰很聰明,他一眼就看出牧司默之所以如此囂張,必定來自妹妹的首肯。

  別人他可以悄然無聲的下黑手,讓那人吃了暗虧還感謝他,可是一遇到自家小妹,他就束手無策沒半點法子,一來妹妹比他聰明,他的任何伎倆在她面前有如班門弄斧,她笑笑就化解了。二來對自己妹妹下手他還是個人嗎?她小嘴兒一噘,眼泛淚光,他當下就心慌了,趕緊哄人。

  對別人他心黑手狠,妹妹一來就百花盛開,蝴蝶兒飛,蜜蜂兒采蜜,小鳥兒高聲唱,天下太平,他的寵妹程度比他大哥還嚴重。

  顧喜兒就是兩個哥哥的軟肋,他們不只拿她沒轍,還唯妹是從,她說什麼兩人都照做,不問原由,沒有上限,就算哪天她讓他們去殺人放火他們也會搶著做。

  「岳父,兩位舅兄,我對喜兒是一片真心,絕無虛假,雖然此時我無法給她鳳冠霞帔,但日後定是誥命加身,我也發誓永不納妾,只她一妻。」牧司默以侯爺之身向顧裡正下跪,重重磕了三個響頭起誓。

  「你……」顧裡正動容。

  「誰是你舅兄,太不要臉了。」顧孟槐氣得漲紅了臉。

  「口說無憑,人生來兩張嘴皮子,上下動一動,黑的都能說成白的。」眼皮一掀,顧孟泰也就看了一眼,不為所動。

  牧司默噎了下,瞧瞧未來小舅子說的話,可真毒辣,一句話就否決他所有的心意,意指他不安好心,有騙婚嫌疑,顧喜兒入了狼窟還能翻身嗎?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不知道他腿上有傷嗎?還有你,男兒膝下有黃金,你跪什麼跪?」她才離開一會兒,怎麼這裡的氣氛就風雲變色,劍拔弩張了。

  顧喜兒一出現,顧家的男人們一下子都萎了,訕訕地變了臉色,如同小狗般溫順,但又隱含一絲不甘。

  「丫丫……」

  「妹妹……」

  顧喜兒不耐煩地擺擺手,「好了,不要我一不在就欺負我男人,兩頭野豬還入不了你們的眼嗎?有本事去打一頭給我看,一樣有這個頭的我就不嫁。」

  真是皮癢了,好不容易相中一個人,好不容易她想通要嫁了,居然要斷她姻緣,翻過年她就十六了,在這時代十七、八歲便是大齡,他們真想留她當老姑娘不成?

  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顧喜兒走過去拉起眼泛笑意的牧司默,她那句「我男人」讓他心裡充滿感動,身子都暖了起來。

  同樣的話聽在顧家兄弟耳裡,他們的感受是不快,可又不能對著杠。

  說穿了,他們也慫,怕被「天打雷劈」,妹妹引雷來可就爽了,兩人之前或多或少被電過。

  「還不殺豬,等著發臭啊?二哥你是文人,沒力氣,就去燒水燙豬毛,爹和大哥負責殺,我愛吃排骨和豬蹄子,這兩樣多留一些,吃不完醃起來日後再吃,豬肉切成一條條,分一斤、兩斤、五斤,有人想買就賣,剩下的醃臘肉……」

  顧喜兒毫不拖泥帶水的分配活兒給家裡的男人,一個個也都沒二話的動起來,管他是不是聘禮,野豬肉要吃新鮮的,再不收拾放到明天就有味了。

  「那我幹啥?」陳氏小聲的問著,不幫著好像過意不去。

  「娘,你也沒能閑著,找幾個嬸兒清洗豬雜,你看這麼大的豬,兩副內臟肯定要好幾個盆子,說不定要把咱們醃酸菜的大缸拿出來裝。」

  她愛吃炒豬肝,豬心、豬肺也能做出一道道好料理,爆炒肥腸滋味美,豬頭皮、豬耳朵……哎呀,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好咧,娘這就去做。」她說完滿意地看了牧司默一眼。「丫丫,對人家好一點,別擺臉色,這小夥子品性不錯,不管他做不做到剛才說的話,娘都聽得很窩心,就算是被騙也值得了。」

  顧喜兒覺得好笑,女人就是心軟,禁不起一絲動人話語。

  「嗯,我聽娘的。」她在母親面前表現得像個乖女兒,等陳氏一走,晚娘面孔又重新擺起來,對牧司默道:「還不跟我走,我幫你上藥、包紮,傻不愣登的跪什麼跪,有銀子撿嗎?以後沒好處的事別隨意糟蹋自己的身子,你還要陪我一輩子呢,可不許比我早死……」

  聽著她喋喋不休的嗔斥,牧司默反而笑了,他終於明白顧家父子為何對她百依百順,因為有她的地方就有家,她讓人感受到希望與溫暖,做什麼事都起勁。

  「你還笑,傻子。」她沒好氣的拉著他走。

  「你好看。」他笑著稱讚。

  聞言,顧喜兒臉一紅,橫了他一眼,惱他的不老實。

  火熱的殺豬大會如火如荼展開,兩頭小山似的野豬光顧裡正一家是處理不了的,因此幾戶與之交好的人家都放下手邊的活兒來搭把手,看能不能在天黑前把兩頭野豬收拾出來。

  可是野豬實在太大了,找不到盆子裝,只好直接拿滾水往上頭淋,手腳俐落的婦人順著除毛,每淋一塊除一塊,除好了一邊的豬毛後再叫幾個大男人給野豬翻身,同樣的動作再來一遍,光是這項工作就耗去大半天的時間,七、八個人忙得滿頭大汗,除毛除得手都發軟了。

  接下來是切開豬腹,取出內臟,將野豬肢解,分成大小不一的肉條,現宰現賣,大家方便。

  不過豬皮實在太厚了,又硬得跟樹皮一樣,即使是殺豬匠來也只能切開中間最薄嫩的那部分肚皮,兩邊和背上的皮肉根本切不開,一把刀都鈍了也沒砍出個口子。

  豬內臟被一群婦人抬到井邊洗了,擱著的豬身眾人都無能為力,最後是躍躍欲試的顧孟槐和抱傷上陣的牧司默合力將其開膛剖腹,一個用蠻力、一個用巧勁,將一指厚的豬皮給破開,白嫩嫩的油脂一坨坨裝了十幾盆子。

  去骨、去頭、去蹄子,再留下顧裡正愛吃的豬尾巴,剩下的肉有五、六百斤,賣給三村的村民綽綽有餘,一塊豬板肉燉成大鍋肉請來幫忙的人吃,眾人大快朵頤,吃得肚兒圓,滿嘴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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