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惹了姑娘挨雷劈 | 上頁 下頁


  娘心裡的苦他明白,惶惶終日,掛念著在遠方的兒子,盼能早歸,迎來的卻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有什麼比孩子的死更傷為人母的心,那種痛深入骨髓,無法以言語來形容,人雖活著卻已然心死。

  牧司默也會痛,但他放在心底深處,沒人知道他心口流著血,一點一點奪走他眼裡的光彩。

  用過午膳後,顧喜兒陪著牧司默在村裡走動,身體多動動有利於傷口的癒合,他們走得不快,隨興而為。

  村子裡的人雖然會好奇的探頭看,但不會有人主動上前詢問,或是說兩句閒話,前後兩任翁婿裡正將村子治理得井然有序,絕對的威望讓人生了敬畏之心,大家的嘴巴是有把門的,沒有熊心豹子膽敢去得罪裡正家。

  「這裡的稻子長得很好。」牧司默道。

  結實、飽滿,粒粒金黃,不像北方的高粱、小麥那樣乾癟癟的,一捏就扁了,他還啃過豆渣做的餅,很糙口,刮喉嚨,要配著水喝才咽得下口。

  「是不錯,我們用了心施肥、除草、防蟲害,過些日子還希望老天爺賞臉,別在秋收前後下雨,不然我們就慘了,太早下雨稻穗易發芽,收割後稻子沒曬乾也容易發黴……」顧喜兒聳聳肩。

  她是當了農家女之後才曉得,原來種田也不簡單,完全是看天吃飯,不管用了多少心思去種植,一場雨就有可能毀了農人一年的心血。

  「看來真的很辛苦。」惜字如金的牧司默伸手碰了黃澄澄的稻穗,感受著它飽滿的墜沉感。

  馬嵬村左連前壁村,往東隔了一條河是柳枝村,河岸兩旁植滿揚柳,枝柳往下垂入河中,風吹柳條兒動,河水的流動也帶動河裡的青柳,岸上水裡皆是一片令人心曠神怡的水綠。

  山桃縣稍微靠近南邊,因此大部分的農家都一季水稻、一季麥的輪作,此時的村落是稻浪連成片,宛如金色的海洋般,隨著風上下起伏,一波接一波傳來稻香,帶來即將豐收的喜悅。

  七月底、八月初還不是收割的季節,至少要到八月十五後,稻穗的顏色轉為深黃才是成熟期,此時的稻子成熟得剛好,稍微曬上兩日便可收入倉,輕輕一搓便能去殼,一粒粒的白米晶瑩透亮。

  稻子幾乎是同時下種,收割的時日也相差無幾,因此顧裡正才提早找人,先將自家的糧食給收了,以免大家一窩蜂的採收反而人手不足,引起四處搶人的糾紛。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不為人知的辛酸,不是付出辛勞就一定有收穫,像你們當兵的還不是要提防小人算計。」她聳聳肩,自古以來兵權是各家必爭的一大勢力,有野心的人絕不會放過。

  「你怎麼知道我出自軍中?」目光一冷,牧司默倏地伸手箝住她的細腕,手勁不輕的施壓。

  「放手,會痛!」顧喜兒想把他的手甩開,可是甩了幾下就放棄了,男女先天體力上的差異她還是有數的,不必硬碰硬自找苦吃。

  不過她還是小有微詞,心有不豫,她要是想下手他早就沒命了,哪還容得他恩將仇報,多有質疑,這傢伙真是腦子長蟲了,才會做出這種沒大腦的糊塗事。

  「說清楚我才放。」牧司默雖沒鬆手,但力道明顯輕了些,眼神也不若先前淩厲。

  顧喜兒撇嘴,「你一身血氣誰看不出來,軍人都有一股置生死於度外的氣勢。」

  看他不信,一副農家女不該有如此過人見識的模樣,顧喜兒真被他氣著了,乾脆往前一靠,像是要投懷送抱,把一臉正氣的牧司默驚得面上發紅。

  「你……你想幹什麼?」

  她靠得太近了,女子身上的體香幽幽蕩蕩的飄入鼻間。

  「你臉紅個什麼勁,難不成我還會非禮你一個大男人不成?」看他面紅耳赤的局促樣,顧喜兒笑了,氣也消了。

  牧司默心口躁動的沉下聲音。「快說,我不想傷了你。」

  「說什麼說,你能啃下我一塊肉嗎?」她胸前一挺,剛發育的小肉包就頂在他胸前,叫他進退兩難。

  「你……」看到她這般不知羞的舉動,牧司默臉上的紅暈更深了,還多了不知所措和惱意。

  在他不到二十歲的人生中,接觸到的女子大多是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或是知書達禮的高門貴女,再往低處說也是明事理知進退的小家碧玉,他還沒見過像顧喜兒這樣胡攪蠻纏,全無體統的女土匪,完全不能以常理論之。

  可是她這樣卻不叫人厭惡,反而有點好笑,像是自家人的小胡鬧,可以包容,讓她小小的放肆一下。

  「我怎樣,貌美如花,杏目含波,一天仙美女也,叫你一看傾心,身不由己的動心。」她圓潤有肉的手指往他胸口一點,逗弄純情小哥。

  他忍俊不禁。「臉皮真厚。」

  「沒你厚,光天化日之下捉著一位待字閨中的姑娘的手不放,你這是登徒子行為。」她搖著被捉住的手,表示罪證確鑿,他不是好人,對她有不可告人的企圖。

  看她一臉得意,明擺著耍橫,騎虎難下的牧司默這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簡直要把自己給坑死了。「你只要說實話,我就當沒這回事,你不想被當成敵國細作扣押起來吧?」

  「我吃虧。」她不甘的嚷嚷。

  眼皮抽了抽的牧司默拿她沒轍,誰讓他還抓著人,理虧。「你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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