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惡狼軍師 | 上頁 下頁


  壞就壞在當人的她心太軟,明知人鬼殊途,還是狠不下心收伏,硬是被纏了好一段時間。

  “不要老想用符收我,你心裡想什麼我全知道,既然這陽世間只有你看得到我、聽得見我的聲音,你只好認命。”她說得有幾分幸災樂禍,得意地飄坐書櫃上方。

  苗秀慧面色慘淡,哀怨地瞪著死也不走的鬼。“那你也不要動不動飄到我面前嘛!人嚇人,嚇死人,鬼嚇人,沒藥醫,你好歹花個時間找出你的家人,請他們把你移回家供奉。”這才是一勞永逸的方法,省得她一天被嚇好幾次。

  一提到親人,桂香的臉由慘白變慘綠,陰鬱得讓室溫驟降了十度。

  因為為時已久,這位女鬼根本不記得自己是誰,出生何地,父母是誰,有什麼親人,對自己怎麼死的一無所知。她只能根據墓碑上模糊的字跡,隱約得知自己叫桂香,卒年二十一歲,以死時年紀往後推算,大概是五十出頭的婦人。

  不過她一直維持生前姣好的面容,丹鳳眼、瓜子臉,眼角底下有顆愛哭痣,不是很美,但不失清秀,是耐看型的小家碧玉。

  “啊!快八點了,你怎麼沒提早叫我,我還要披甲上陣打仗耶!”職場如戰場,分秒必爭。

  一瞧見掛在牆上的時鐘,苗秀慧就像喝下精力湯似的,迅速撈起擱在椅背上的衣服,三步並兩步的沖向浴室,一點也不浪費時間的刷牙洗臉兼嗯嗯。

  三分鐘不到,她就把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明亮動人,眼角上了點淡影,唇瓣抹上護唇唇蜜,讓整個人看起來更有精神。

  但是她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晨起必讀報,將各家的報紙全一字不漏地看得仔細,絕不允許自己的信息落於人後,這是每位新聞人必做的功課。

  不過起晚的關係,沒法一一閱讀,只能大概的翻閱,記下大標題,勉勵自己一定要做得比同行更出色。

  “等一下。”冷不防一隻冰冷的手往肩上一搭,趕著出門的苗秀慧嚇得一頭撞上了鞋櫃。“你……你又想幹什麼?”

  “我的香點完了,下班的時候再買幾盒回來。”焚香等於鬼的主要食糧,收得越多陰氣越足,鬼力壯大。

  “喂,你也用得太凶了吧!我只是個小小、小小的記者,不可以太奢侈。”下次回家時再偷渡一些,反正老爸不會發現家有內賊。

  “還有冥紙也多帶幾捆,說要拜地基主,你父親不會起疑。”自家的貨一堆,不用錢自個拿。

  “厚!不要再偷聽我心裡在想什麼,還有,一隻鬼要用什麼錢,我上個月才燒五千萬給你耶!你花到哪去了?”可惡,她為什麼得養只鬼?

  五千萬冥紙聽起來很多,但是用新臺幣購買大約三、四百塊。

  苗秀慧一直後悔兩年前為追一條新聞而抄近路,不小心踩過桂香的墳頭,加上又沒注意到她跟著自己回家,結果對方一住下來就不走了。

  桂香不在意地微聳肩。“鬼也要換衣服,穿得漂漂亮亮的,出去和朋友聊天才顯得稱頭。”

  “你……你……好,我會記得帶回來,可是你別把你的鬼朋友帶進家裡,否則我真的請我老爸來收你。”偶爾也要嚇嚇鬼,讓她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聽見了,年紀輕輕就這麼囉唆,難怪老交不到男朋友,我以前談戀愛的時候啊……”一抹久遠的記憶閃過眼前,桂香微愣了下,想不明白為何心口會痛。

  沒聽到、沒聽到,她不是交不到男朋友,只是不想再當男人的奴隸,聽他一天到晚抱怨她是失職的女友,只忙工作而看不見他的存在。

  苗秀慧沒空聽鬼發牢騷,沖出門,跳上她老當益壯的小白,一路騎向報社門口。

  只是氣氛有點詭異,遲到的她居然沒挨排頭,直接被總編喊進他的辦公室,不用參加早餐會報,被大夥轟得狗血淋頭。

  連她向來的死對頭溫美慧也只是冷哼兩聲,悴了句好狗運,居然不找碴地從她身邊飄過去。

  奇怪,天要下紅雨了嗎?

  “呃,親愛的總編大人,我剛剛沒聽清楚,麻煩你再說清楚一點。”她一定耳朵進水,否則,怎麼會聽見總編在說笑話呢!

  “苗大慧,你再給我裝死試試,我要你採訪的人物就在紙袋裡,你好好地研讀一遍訪問一遍,儘量挖出受訪者不為人知的內心世界。”

  “不要啦!總編大人,你明知道我最拿手的是影劇新聞,最討厭和政商打交道,他們都太奸詐了啦!小人我沒辦法套出話。

  “像上回玉女歌手金玉雯和周大議長的地下情,我不是寫得文情並茂,絲絲入扣,你還讚譽有加,直誇我是報社之光,要大家學習我敢拚敢沖的精神。”

  那幾天的報紙銷售量遠超過香蕉日報,讓全體同仁笑得嘴都闔不攏,直說她做得好。

  胖嘟嘟的總編一隻肥手往桌子重重一拍。“你還敢說,把人家的臉照那麼清楚做什麼?指名道姓的讓人下不了臺,你不曉得已婚的周議長以愛家愛妻愛小孩的形象贏得大眾的愛戴嗎?”

  “就是不倫才有爆點嘛!不然他戴著偽君子面具不知要欺騙多少選民,我要為他老婆伸張正義,讓偷吃的男人無所遁形。”老公在外偷吃,做妻子的永遠是最後知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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