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寄秋 > 妾身好忙 | 上頁 下頁 |
| 一六 |
|
|
|
「你……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呀!你要做賊請翻牆,不要無聲無息的靠近,把我們嚇死了有銀子撿嗎?」好在她拿得穩,不然精心烹調的大餐就要打水漂了。 「姨娘,小……小聲點,他是大……大……」翠花結結巴巴地拉著主子袖口,一句「大少爺」慌得湊不齊。 「管他是大大還是小小,嚇人就是不對,要是碰到幾個膽小的,他得賠人幾具棺木,順便奉送墓地和喪葬費、奠儀,養人家老小。」人死償不了命,好歹賠些銀兩。 「姨娘,他不是大大,也不是小小,他是……他是……」 哇!大少爺瞪她了,她要不要先逃走? 沐昊然的冷眸一掃,翠花頓時腳軟得直發顫。 「你幹嘛等我的丫鬟,她一沒偷、二沒搶、三沒踩你家祖墳,你能不能收起兇神惡煞的壞人臉,別嚇得她夜裡噩夢連連?」 杜雲錦挺身而出,這尊大神是不是走錯路了,人家的後院是他一個大男人能胡闖亂逛的嗎? 人說有眼不識荊山玉,她是不識自個兒的枕邊人,只因上一回她一直低著頭,壓根沒看清沐昊然的模樣,此時只覺得人聲音頗耳熟,但也沒多想,臉一板就訓起大金主。 「她沒機會踩我家祖墳,若想意圖不軌便會橫屍當場。」活膩了大可一試,他保證送她到地底守墳。 聽他動不動就要人命的張狂口氣,奉行和平主義的杜雲錦輕鎖柳眉,「少些殺戮,多鋪路造橋,多燒香拜佛,捐糧食粥,為後代子孫積福積德,你一身戾氣太重了。」 他眉頭一挑,嘴角噙笑,「我的子子孫孫等你去生,你幾時給我滿地打滾的兒子呀,杜、雲、錦——」 「你兒子關我什麼……」杜雲錦正要反駁,聲音戛然而止,她看見翠花的嘴形無聲地說著——這是大少爺。 杜雲錦的背脊一陣涼意竄起,神情微僵地扯扯兩片嘴皮。 「……大少爺的嫡子理應出自大少奶奶肚皮,妾……賤妾不敢僭越。」 「只要是兒子,誰生的都無妨。」妻子不能生育,為傳宗接代,他的長子遲早要由偏房所出,她,當仁不讓。 可她不願意呀,誰要當關在四面牆裡的母豬! 「你還有通房,她們非常樂意當你兒子的親娘。」 「你是杜雲錦……嗎?」他忽然不確定了。 眼前的人散發著不同以往的氣質,充滿自信與無畏,眼神中還有狡黠的光采。 是她嗎? 又似不是。 不是嗎? 可那身形,模樣確實是她,除了膽子變大了,口氣不再唯唯諾諾,臉上神采飛揚,宛如寶石,又亮又顯眼,敢用正眼注視他,和他一句來一句去,而非淚洗雙瞳,用楚楚可憐的哀怨乞憐目光看著他……著實如妻子所說,她變得有趣多了。 他用力瞅了瞅杜雲錦,看這模樣,是她沒錯,如假包換。 可是,她幾時變了一個人似的,不但敢反駁他的話,還振振有詞,目光清澈得宛如她全然無錯,錯了的人是他,即使他是後院女人的主人,在她眼中卻與一棵樹並無不同。 是他未瞭解全部的她嗎?還是這才是她原本的性情? 這是她的用意嗎?他不得不這樣懷疑。 猜不透也看不穿的沐昊然有著些許惱怒,他不想承認是自己看走眼了,識人有誤,把狡猾成性的母狐堪稱愚笨呆傻的狸貓,讓人耍得團團轉,她著實可惡得很。 只是,她有這麼高明嗎?如此深藏不露,連杜家的人都被她蒙在鼓裡,一個庶女知識如此淵博,她到底隱藏得有多深,又是怎麼學到一些尋常大家閨秀壓根接觸不到的事? 譬如—— 「這是什麼?」他指著架在柴火上燒得扁平圓石。 「石板。」杜雲錦的嘴角抽了抽,在心裡腹誹:尊駕的眼睛瞎了嗎,看不出這是何物?問得未免太多此一舉,明眼人都能回答是石頭。 「有什麼用途?」他打量了半晌後問。 杜雲錦很想大喊一聲,叫他別做小白了,石板下面燒著火,上頭放著食物,這樣還看不出是什麼嗎?君子遠庖廚可不代表連想像力都沒了。 「石板烤肉,用柴火將石板燒得滾燙,再把抹上香料的肉片放在石板上烤,肉片熟了就能吃。」 「石板烤肉?」沐昊然驀地兩眼一亮,又好奇地盯著一旁傳出陣陣焦香的荷葉包。 瞧他一臉躍躍欲試的殘相,杜雲錦警覺地護食,不鹹不淡的瞟了他一眼。 「這不是肉,不合你胃口。」 他似笑非笑的彎起唇,坐上趙春搬來的三足圓凳。 「那是什麼?聞起來比肉香,叫人垂涎三尺。」 「是魚,而且很小、很小,不夠分。」她話裡的意思淺顯易懂,要他知趣點,不要連條小魚也要搶。 「魚從哪裡來?」他雙手環胸,神情愜意。 「……小池塘釣的。」她和翠花花了一上午的功夫才釣到三條,很肥嫩,油脂很多,分量足。 「荷葉呢?」 「大少奶奶的荷塘摘的。」很鮮嫩。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