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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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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難看的元真回頭望了她一眼,想從她眼中看出一絲悔意,可她卻只顧著收錢,連句道別的話也沒有說地笑得開懷,轉過身和據稱對她有意的村長兒子談笑風生。他沒說一句話就走了,臉色萬般難看。其實不只他陰沉著臉,捧著沉重銀兩的陶樂梅同樣也開心不起來,她心口像破了洞似地空蕩蕩,伴著蕭瑟寒風,失魂落魄地走回家。 接下來兩日,她一直提不起勁做事,明明有了銀子可以修補破屋,她卻整日對著一張木頭劈成的圓椅發愣,輕托香腮,滿臉愁容。 那張椅子是元真傷勢初愈時一斧一斧地劈出形狀,他說她屋裡的竹椅太老舊,他於是替她做了幾張耐用的木椅。 但是他只做了那一張,因為她把所有的雜務全給他一人完成,把他支開遠離自己視線,就怕自個兒胡思亂想,陷在死胡同裡鑽不出來。 「為什麼會這麼想他呢?」陶樂梅不懂自己在做什麼,她只覺得一屋子冷冷清清的,十分孤單。 當親人一個個辭世,形單影隻的她才發覺其實自己很弱。害怕一個人獨處,常常夜裡屈腿抱膝,睜眼到天亮,不敢入睡。他來了之後,給了她一種安心感,是從弟弟過世後,她第一次敢在黑暗中,無須伴著燭光輾轉入眼。是不是太依賴他了,她想著。鼻頭微酸,她紅了眼眶,毫無人聲的屋於顯得好死寂,除了香火繚繞的牌位之外,沒人陪在身邊。 她告訴自己,會習慣的,這些年來她不都是一個人過,現在她傷心什麼,難過什麼,如果連最親的親人都留不住了,她還在期待什麼呢? 抽了抽鼻,陶樂梅摸了摸不光滑、表皮粗糙的木頭板凳,心想著,明天。明天她一定會振作,把這個男人徹底遺忘,絕不再對他生起一絲一毫的牽掛。 「爹、娘。你們要保佑女兒,我會賣了他。等時候到了,我會去找你們……」 忽地,前院傳來曬草架被人一腳踢倒的聲響,她嘴角一抿,收起令人憐惜的神色,換上母老虎似的兇惡嘴臉。用膝蓋想也知道,會來找她麻煩的,普天之下只有那個人而已—— 「周恬玉,你鬧夠了沒?一成天來找我吵架,你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是不是?嘎?你……你怎麼回來了?」她沒看錯吧?這一身倨傲氣息的男人怎麼從她腦海中走出來啦? 除了驚愕,陶樂梅臉上的喜悅也掩飾不了,即使她極力抿緊唇,不發出笑聲,可越揚越高的唇畔止不住滿心的歡欣。她真的很高興看見他,卻不敢表現得太明顯,畢竟是她親手賣了他,她仍有些愧疚心虛,再說了,這男人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看吧?她還是別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了。 壓下雀躍的心,她佯裝平靜,自以為沒人瞧見她眼底的熱切和愉悅。 「我要退貨!」 「咦,退貨?」好大的聲響,打雷了嗎? 眨了眨眼。陶樂梅抬頭一望澄淨晴空,不解哪來的雷吼聲。 再定睛一瞧,那可不是出手闊綽的徐寡婦嗎? 瞧她面色鐵青,氣急敗壞地嚷著什麼退貨……呃,退貨? 「我把他還給你了,我不要了,你快把我的銀子還來,我不想買個男人氣死自己!」簡直是奸商,賣了個瑕毗品給她。 「等一下、等一下,你別說得太急,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好歹讓我弄清楚。」 不會吧!他居然在笑,而且還有些……得意? 徐寡婦怒氣難消地破口大駡,「你賣的這是什麼男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叫他坐下,他給我躺著,我要他生火,他竟然說沒做過,兩腳往桌上一放,叫我趕快上菜。他餓了。」 「呃,這個……呵呵,我問問……」陶樂梅乾笑地安撫徐寡婦,想不通她口中的男人怎麼聽起來比豬還懶。 他在她這兒的時候明明很勤快呀!家務一手包,沒她插手的份。 「喂!你究竟做了什麼?惹得人家一肚子火,差點要拆房子。」看樣子不好擺平,白花花的銀子還沒兜暖又要跑了。 「叫我的名字。」元真斜眸一睨。神情倨傲。 「你……你敢在我面前拿喬,也不想想我是你的恩人……」敢給她臉色看,他倒是會擺譜。 「你賣了我。」一筆勾銷。 一句話就堵住陶樂梅的嘴。她氣弱地揚起一抹不太好看的苦笑。「好吧!我的元真大爺。你幹了什麼事讓徐嫂子氣不可遏,找我要銀子?」 「我什麼也沒做。」那句「我的元真大爺」討好了他,一臉淡漠的他瞟了眼她的紅腫水眸。 「怎麼可能?什麼都沒做哪會讓人氣得跳腳?先是你那張俊如天神的臉就足以迷倒眾生……」 驀地,她恍然大悟地瞪大眼,指著他的纖纖蔥指微微顫抖。 「你的意思是你什麼事也不做,就蹺起二郎腿當閒人,等人伺候?」 老天爺不會對她這麼殘忍吧!好不容易坑來的銀兩真得吐回去了? 不,一定是她搞錯了,他一定是傷勢尚未完全痊癒才…… 斜眉一挑,元真倒笑得很雲淡風輕,「她又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何必勞心勞力地報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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