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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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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滴雨落下時他還不以為意,身強體健的大男人淋點雨不算什么,驅馬繼續趕路。 可沒料到這陣大雨還伴隨著驚人閃電,轟隆隆的雷聲直劈而下,震耳欲聾地令人心頭微驚,山頭落石紛紛滾動,受到驚嚇的馬匹揚起前蹄,馬嘶鳴鳴,慌亂地往前奔跑。 風大雨急,水流湍急地帶動滾動的巨石,豆大的雨水打在臉上造成視線不良,又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時,一顆滾落飛石打上元真眉間。 再一閃光,馬背上已不見俊朗男子身影,滾滾黃泥水中只見一隻翠綠玉珮飛落勾掛在樹底下讓翻出泥土的樹根盤纏住。 「什麼叫根莖過老,葉片發黃,恐無療效,沒去高價收購,若是便宜點賤賣,她倒可以施捨三、五兩銀子,將那一畝田藥草雇工收割,免得有人餓死家中……」 「呸!去他的周恬玉,居然睜眼說瞎話,欺人欺到門坎前。不懂還裝懂,天冬的根莖若不夠粗大怎麼熬燉得出藥性,她當是種菜黃嗎?小小的一根就能養陰潤燥,清肺生津,治她的腸燥乾咳?」 可惡、可惡,她就不信沒有周家藥材行的收購,她那一屋子藥草會沒人要,大不了賣給杏花村的吳村長,讓他去賺黑心錢。 天冬又名天門冬,蔓生、葉有刺,五月花白十月實黑,根連數十枚,有頌日:「春生藤薑,大而釵股,高至丈余,葉如茴香,極尖細而疏滑有逆刺,亦有澀而無刺者,其葉如絲杉而細散。」 眼前這一畝地種植的是枝有逆刺的天冬,一名穿著厚實衣物的姑娘手持鐮刀,揮汗如雨的收割惡鄰口中的粗鄙藥草。 說起惡鄰,還真是陶樂梅心底一根拔也拔不掉的尖刺,刺得她心口紮呼呼地,巴不得一刀砍了,再以刀尖剔向心窩,勾出那根令人厭煩的毒刺。 陶家和周家只有一牆之隔,比鄰而居,她和周恬玉那女人小時候還玩在一起。摘花、撲蝶、捉夏蟬。 前幾年。陶家二老相繼辭世後,原本小康的陶家景況便一日不如一日,家道中落,一些閒錢因陶家小弟的病而花費殆盡,僕傭盡散。 從那時起,周家就有些看不起家底漸空的陶家,甚至不與之往來,有時還酸上兩句,嘲笑陶家是個空殼子,要他們姊弟搬走,他們好買下陶家的房子和田地,成為桃花村最有錢的大戶。 可是陶樂梅就算什麼都沒有了,一身打斷了還硬撐的傲骨還是不會丟,她獨力整理爹娘留下的藥圃、照顧多病痛的幼弟,雖未能大富大貴,起碼生活還過得去。 可惜她的努力老天爺沒瞧見,在去年冬夜裡,她年僅十歲的弟弟咳出口濃血後就沒再睜開雙眼。 有時候她那被家人接回家安享天年的奶娘會來瞧瞧她,帶上兩條臘肉或乾果。讓她不致過得窘困。 「有錢有什麼了不起,我陶樂梅是那種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嗎?等我哪天時來運轉發達了,你就不要來抱我的大腿,求我給你一口飯吃。」 越想越氣的陶樂梅一肚子火,手中的鐮刀也越割越快,田裡的工作對她來說是駕輕就熟了,而且只要一想到惡鄰居趾高氣揚的嘴臉,她動作不自覺的跟著變快,不小心,天冬的逆刺刺入肉裡。 「哎呀!好疼,連你也找我麻煩!我不割了讓你被荒草湮沒算了,」她說著氣話。把鐮刀狠甩在地。 她低頭望著指頭冒出的小血滴,眼眶微紅的浮現淚光。 她為誰辛苦為誰忙啊?整個家除了她以外再也沒有其它人了…… 思及爹娘臨終前的不舍和哀傷,陶樂梅手背一抹,不讓眼角的淚水滑落。好強的將割好的藥草捆紮成束,先晾在田邊曬乾, 昨兒傍晚下了場雷雨後,路面有些濕濘,她背起空竹簍想到山澗旁摘些滋胃舒血的山菜,順便收收前幾日鋪架在溪邊的魚網,煮個魚湯打打牙祭。 為了活下去,她逼自己什麼都要學會,會捕獵山雞、野獐,編簍補網撈些溪蝦、螃蟹,運氣好的時候呢,還能捉到跟手臂一樣粗的野鰻或大魚。 通常她會留下小魚小蝦自個食用,而那些可以掙錢的魚蝦便賣結客棧、飯館,反正她一人飽全家飽,用不著過得太奢靡,多攢點錢好給爹娘修墳,他們在地底下才能過得更好。 「咦,有兩根嫩筍,燉排骨應該不錯,莧菜炒豬油很下飯……嗯,再摘些山蘇好了,我記得這附近有野生豌豆……」 冷不防地。她以為自己眼花了,用力揉了揉眼睛。她一點也不好奇,真的不好奇……好吧!是有那麼一點點好奇,她看見她放置魚網的地方有一隻男人的靴子。 正確說法是穿著皮靴的一條大腿,他身體的其它部位被魚網和蘆葦遮蓋住,潺潺流水讓那只腿一上一下的浮動,可是因為勾住魚網的關係,沒法飄走。 「一具屍體……」不會吧!她今天這麼倒黴大魚沒半條卻抓到一個死人…… 杏花村、桃花村、李家村、張家口這四小村位處在一座封閉的山谷裡,村莊自給自足,少與外界往來,雖知外面的局勢變化卻不在意。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 不過他們有一點風俗民情可與外界大大不同村落裡是女尊男卑的社會,女人才是一家之主,權力太到甚至可以拍賣或買男人當相公或男僕,男人不得有意見,得乖乖服從,做好份內的事。 而男人的工作大都是操持家務、耕田、打獵挑水劈柴,在這裡男人看的是魁梧的身材和吃苦而寸勞的性格,長得好看或過於瘦弱的將乏人問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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