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錢精閨女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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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過?」少年心有疑惑。 去過,不只一次,旅遊兼觀光。「當然……沒去過,玄哥哥,我才五歲耶!我連最近的城鎮都沒去過,哪有可能坐大船。我們家以前有艘大畫舫,但祖母只讓大伯、二伯、四叔、五叔家的哥哥姊姊上去,我和哥哥弟弟們只能站在岸邊看。」 祖母說船太小坐不了太多人,但事實上是將三房排擠在外,丫頭、嬤嬤、婆子、小廝都擠上二、三十人了,主子還不如奴才,只能望船興歎。 那時她才兩歲吧!看到爹娘落寞的苦笑,她心裡很難過,有點鼻酸,小老婆生的孩子總低人一等,正室容不下,在親爹面前沒地位,如無根的浮萍似,順水漂向北東西南。 如果有能力,她不想再看他們無奈折腰的模樣,錢是腰杆子,有銀子就能挺直腰,現在在京城的宮府很風光,可十年、二十年後呢?還能一樣的意氣風發、高高在上嗎? 宮清曉想改善自家目前的狀況,她想讓三房成為五個房頭中最有錢的一房,到時誰還敢小看三房。 而賣酒是第一步,賺頭最大,她要先把基礎打起來,等酒坊的名聲做出來,五、六年後再推出絕無僅有的蒸餾酒,其酒精濃度未飲先醉,僅此一家,別家買不到。 「你爹不是令祖母親生的?」哪有五個孩子不平等對待。 「我爹是庶子。」一個「庶」字剝奪了他的鵬程萬里。 少年了然的一頷首。「謎底是什麼?」 她咧嘴一笑,晶亮的眸子閃著星光。「我說了你也不曉得,哪天有機會遇到海上來的人你再請教吧!」 來自倭國的人。 「臭丫頭,你吊我胃口。」可惡,居然被歲數只有他一半的小姑娘給唬了,少年微惱。 「玄哥哥,花呀!快摘,等我釀好了桃花酒再送你幾壇,桃花寺裡桃花開,桃花開了有神仙,摘了桃花釀酒喝,神仙喝了笑呵呵……玄哥哥,喝了我的桃花酒就能做神仙。」她隨口一編,朗朗上口。 他咕噥著橫睇她一眼,等桃花酒熟成了,他人也回到京城了,哪還喝得到酒? 玄子鐵來自京城的將軍府,他上有兩個兄長皆投身軍旅,十來歲的年紀便在陣前殺敵,扞衛邊城,玄家小將揚威沙場,為朝廷、為百姓立下不世功績,一門忠烈保家衛國奮不顧身。 玄父是長房,底下還有兩個同胞兄弟,一母所出,為保有玄家血脈,只一房出戰,另兩房則傳衍後代,以免香火斷嗣,必要時這兩房的男丁得披甲上陣,統領玄家軍。 上了戰場難免有傷亡,誰能保證長命百歲,留有後路是不得不,沒有人願意滅族絕後,死後連個捧盆的人也沒有。 因為父兄皆在前線,身為麼子的玄子鐵便能如一般世家子弟般無憂無慮的成長,他習武也習文,文武兼修,和每一個武將家的孩子一樣喜歡兵書,舞刀弄槍地練出一身好本事。 但是玄父並不希望他走向自己的老路子,邊關太苦了,苦不堪言,夏天炎熱,冬天酷寒,糧餉常短缺,不時來叩關的蠻子搶糧、搶銀還搶女人。 「鐵哥兒,你又要出去?」略帶蒼老的聲音一起。 長相俊美的玄子鐵神似素有江南第一美女美稱的母親,他眉眼如畫,俊朗秀逸,一身鮮豔的紅襯托出他的非凡氣度。 翩翩一少年。 「姥姥,我和人約好了,一會兒就走。」玄子鐵神色有幾分不自在,墨色的瞳眸裡閃過一絲忸怩。 「怎麼才來幾天就老是往外跑,你不是來陪姥姥的嗎?姥姥一睜眼就沒瞧見你的身影。」老人家疼外孫,免不了有幾句埋怨。 南陽甯家,玄子鐵的外祖家,以鹽商起家,如今是皇商,專供應朝廷所需的鹽和布料,富甲江南一方。 「姥姥,我也想多陪陪您,可是……呃,朋友有事,要我去幫忙幾天,等忙過這兩天,我天天讓您盯著看,從早到晚一刻也不離開。」他說不出口在忙什麼,面上赧然。 誰曉得他會栽在一個梳鬏的小姑娘手中呢!那雙骨碌碌的眼兒瞅著他,白嫩如包子的小胖手拉著他衣擺不放,他就心軟了,狠不下心拒絕,不自覺說出——我明天再來。 原本他想當沒這一回事,睡一覺後便拋諸腦後,一個才五歲的小磨人精,沒必要信守承諾吧!說不定過了一夜她自個兒都忘了,小孩子的約定哪需要當真,不過是一場玩笑。 可是他眼睛一睜開,第一個想到的是桃花林中那個小小的、白白的兔兒丫頭立在桃花樹下,仰著頭看向滿樹的桃花,眼眸好似放在湖中的寶石,熠熠發光。 他過不去自己良心那一關,和人約好了就不該反悔,不論對方的年紀有多小,身為男子都不該背信棄約。 於是,他決定去了。 反正他昨天都耗了一天了,再忍忍也就兩天,當是武技上的鍛鏈,他拿桃花來練眼力。 「什麼朋友?」瞧他古古怪怪的,一回來就往屋子裡鑽,渾身是桃花香氣,一沾床便呼呼大睡,連晚膳也沒吃。 「……剛認識的朋友,您不熟。」玄子鐵不敢說出實情,眼神飄忽的帶三分心虛。 他能說他的新朋友才五歲嗎?那肯定會被表哥大大取笑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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