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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俺想俺爹娘了,俺想回家……

  一聽到“招安”兩字,底下一片鬧烘烘地,匪眾各有想法,有人想戰,有人想和,而後者居多,畢竟若有條生路,誰願意拚死拚活?

  “哼!要我低頭不如要了我的命,我徐豹幹了這麼多年土匪,還沒人敢讓我低頭。趙老二,你還是收起招安的念頭,寨在人在,寨滅人亡,你們一個也逃不掉。”徐豹抽出腰間的

  屠虎刀,重重地往地上一插,刀身一晃,泛著森紅寒光,紅的是凝結的鮮血,很是滲入。

  “大當家,你太冥頑不靈了,難道要所有人都死了你才甘心嗎?他們都是陪你從年輕走到現在的兄弟,你忍心見他們死無全屍,曝屍荒野?”趙逸塵不能理解,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土匪哪來的驕傲,不過放不下搶來的財物罷了。

  真是死了都要銀子,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氣惱徐豹的自私自利,死到臨頭還死不悔改,一心護財。

  “哈哈……咱們做土匪的還想著善終嗎?在刀口下討生活的人早就有一死的決心,能活這麼久夠本了,你要是怕就躲遠點,省得刀劍無眼劃破了你那張好看的臉。”徐豹苦中作樂的出言調侃,眼中充滿草莽的霸氣。

  “大當家……”趙逸塵還想好言相勸,不到逼不得已他不想走到最後一步,那對他而言太殘忍了。

  徐豹舉起手制止,“不要再說了,要不是看在芸兒喜歡你的分上,我一定把你殺了,還有,官兵來了又如何?咱們胡陽大山有八十一座山峰,峰峰兇險,峰峰險峻,易守難攻,三道天險阻隔其中,他們根本不知道哮天寨建在哪一座主峰,光是尋寨就能搞得他們筋疲力竭……”

  他的意思是哮天寨還有一戰的能力,不一定會輸,他們可以利用天險削弱敵人的力量,再以對地形的瞭解反擊,三萬人數是很多,但不敵對山勢的不熟呀!

  胡陽大山是土匪的地盤,對哮天寨的匪眾有利,輸了才丟臉,在自個兒家裡被打臉,傳出去還有什麼面目見人。

  可是他的話才說完,一名盯梢的小嘍囉神色匆匆的跑了進來,臉上盡是驚恐和慌張,口中大喊著,“不好了!”

  “說清楚。”光喊不說誰知道發生什麼事。

  “官……官兵攻上來了,第……第一防線被攻……攻破了,五當……五當家沒了……”

  “什麼?!”

  眾人大驚。

  “三當家和六……六當家帶人守著第二道防線,他們快守不住了,請大當家儘快帶人去支援……”

  “怎麼會,咱們的山寨建得這麼隱密……”自己人都還會走錯,何況是外人。

  難以置信的徐豹很憤怒,他不能相信剿匪大軍會這般神速的攻上山,一定有內奸。他狠厲地看向面色漠然的趙逸塵,認為是他出賣了哮天寨,只為了保住那條微不足道的小命。

  “為什麼不會?是你的寶貝女兒親口告訴攻寨的將領,還畫了詳細的地形圖,教他們如何避開天險。”渾身是血的駱青被人扶了進來,大腿上有個匆忙包紮的傷口。

  “芸兒……”他的女兒……

  “她被嚴刑拷打,上拶子、荊棘鞭背,針插指縫……她都沒招,可是當其中一人說要劃花她的臉,她立刻驚慌的一五一十都招了。”

  拶子,是一種用來夾手指的刑具。

  死都不怕,居然怕被毀容,多可笑呀!命都要沒了還愛美。

  “你為何知道得這麼清楚?”不是他的女兒幹的,芸兒不會對不起哮天寨。

  駱青咳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沫。“因為我殺了一名小兵穿上他的衣服,潛入兵營中要救出徐芸兒,誰知還來不及動手就聽見她招供了,我連忙原路逃回,想回寨示警……”

  可是他在山腳下遭遇了先行一步的偵察兵,一行共五十人,他們見他行跡可疑便不由分說地要將他拿下,趕著回寨的他只好和他們動起手來,身上的傷就是他們傷的。

  他邊戰邊逃,躲到山溝裡度過一夜,等再出來時,官兵已經圍山了,他憑著一股悍勇沖到第一道天險。

  “五……五哥為了護我被砍了一刀,三哥背著我一路往上跑,我看到六哥斷後,等到了第二道天險時,已負傷累累的三哥叫人扶我回寨……”

  官兵那般猛烈的攻擊,他們守得住嗎?駱青的眼神有傷痛和茫然,太多死去的兄弟讓他心痛難過。

  “好,我曉得了,你受傷了,先在寨裡休息,我帶人去幫週三、王六,我們哮天寨不會破的。”有他在。

  徐豹一口氣帶了一千名兄弟下山,留寨的人不到五百名,其中的婦孺老殘無人照應,只能自求多福的躲在一旁瑟縮。

  “別去。”

  趙逸塵拉住想加入戰鬥的駱青,朝他一搖頭,表示已回天乏術了,他再去也只是多增添一具屍體而已。

  “難道沒有辦法了嗎?”一個大男人,哭了。

  “唯有招安。”才能全身而退。

  投降或放棄抵抗只會淪為罪犯,他們是匪,這個罪名不會變,只在於判刑的輕或重,流放邊關和人頭落地兩種下場。

  “可是誰去談呢?我們都在這裡。”已經無路可走。

  是呀!誰去談?趙逸塵苦笑的想起遠在城裡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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