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錢袋主母 | 上頁 下頁 |
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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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我?」她誰都能忘,唯獨不能忘了他,夫為妻綱。 「包括你。」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人,真正的皇甫婉容已經死了,他回來得有些遲了。 兩人的對話一點也不像久別重逢的患難夫妻,分別數年再度相逢不是該涕泗如雨,相擁訴情,互道離後苦楚?他們反似兩個不相識的人在談論天氣,平靜的不生波瀾,夫妻如路人。 叫他們怎麼能抱頭痛哭?一個失憶了,一個芯子根本是換過了,雖說是夫妻,有過無數次夫妻之實,可是誰還記得,他們就是共同生了兩個娃兒的陌生人,面對面坐著也是無語,找不到相同話題。 他們都變了,命運改變了一切。 「好藉口。」她讓他無從指責。 「是好藉口,那一次我差點死掉。」皇甫婉容是死了,蘇醒過來的是她淩翎。 一聽她幾乎喪命,趙逸塵雙眸一眯,迸出冷意,「怎麼回事,說清楚。」 看他倏地沉了臉,她反倒笑了,「也沒什麼,不就看中我這莊子,好心施捨一些銀兩讓我搬,我不肯,她便推了我,大概我身子骨太弱,一推就倒,後腦杓磕在石階上。」 「沒事了嗎?」見她現在面色紅潤,神采飛揚。 她輕笑,卻笑不達眼。「我能不能問一句,你這話是出自關心呢,還是擔心我日後會無故暴斃?」 趙逸塵惱怒的沉目,「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會坐視不理。」 「那就是說你會回趙府為我討回公道嘍!」真正的男人不會只掛在嘴邊說,而是付諸行他沉默了許久許久,久到令人難堪。「她是二弟的妻子,事過境遷,怕是……」 他不能一回去就和二房撕破臉,對此時的他而言,趙府的一切是兩眼瞎,他全然不知裡面的情形,府中的大權全掌握在謝氏手中,他充其量是個手無實權的大少爺。 「護不了妻子的男人算什麼男人,還不如死在外頭省心,你還回來幹什麼?死得不乾淨想再死一回?!」想到以後的日子不再平靜,皇甫婉容的心裡是有氣的。 這意味著她的生活中將多了一個男人,他不但雙楊合理的管著她,還能斷絕她的行商之道,讓她剛走得順暢的商路碰到阻礙,更甚者她連大門也邁不出去,成日只能守著後宅。 聽她滿不在意的嘲笑,趙逸塵心口一抽。「報仇不在一時,我自己的妻子我自己護,我回來了,同樣的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好聽話人人會說,我就當你哄我開心,反正我又沒死成,你還有機會彌補,這是你的打算吧?」可是真正的皇甫婉容早已經不在,他想彌補也找不到原主。 萬一她死了……他不敢往下想,胸口微微抽痛,情不自禁地將大手伸過去,覆在瑩白小手上頭。「不是虛情假意,欠你的,我用這一生來還,我說出的話必定踐諾。」 「如果你又失憶了呢?」這可說不定,天下事難以預料,誰知老天要怎麼捉弄人,把人當棋子玩。 趙逸塵表情一凝的微蹙起眉,「我的記憶不是完全想起來,只有片段,你得幫我。」 幫?他倒想得美,她還需要別人提點呢!「那邊你回去了?他們怎麼說?」 「回去了,他們看起來……有些難以接受。」不相信他還活著。 「怎麼說?」一定很有趣。 「謝氏臉色又青又白,小謝氏指著我大喊「有鬼」,爹倒是熱淚盈眶,二弟是第一個沖過來認我的人。」其他人的表情就很微妙,有的是喜,有的是驚,還有怒色和不以為然,好像他的歸來無足輕重,不過多添了一副碗筷。 他被人小覷了。 趙逸塵不曉得趙府有多少家產,但他知道財帛動人心,為了財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身為長房嫡子,該是他的他一文不漏的拿回來,誰也別想用盡心機攔阻,他已不是昔日內心寬厚的心善人。 「哼!他們還不得嚇死,身子都埋了還能從土裡爬出來,臉色能好才怪,咱們那位繼母肯定不承認你是趙家長子。」一旦認了,趙府的一大半財產便是長房的,而她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白費了算計。 趙逸塵冷然道:「她是不認,直言我是假冒的野種,但爹和二弟叫她閉嘴,他們說自己的兒子、兄長豈會錯認,要她婦道人家管好後宅的事就好。」 親爹的歡喜不是假,他的確眼眶含淚,老淚縱橫,但二弟的激動就有點耐人尋味,他表現得太過了,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還有那個畏畏縮縮,眼神卻精銳的三弟,以及各懷心思的姨娘們。 「那你回去那邊吧,那兒才是你的家。」他姓趙,回到趙府去理所當然,誰也說不了二話。 皇甫婉容試著抽回手,但試了幾次,黝黑大手如沉底的石頭,絲毫不動,倒顯得她矯情,故作姿態了。 「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趙逸塵目光深沉的望著妻子,手心一捉,握住白晰小手,感受那份柔嫩。 「你是趙家嫡長子,理應回趙家。」 「你認為有人在乎嗎?」要是認同他的身分就不會將他的妻子視同無物,不僅容不下還一味迫害,他「墳土」未幹,府中卻早沒了八人大轎抬進門的大少奶奶。 即使他不在了,以趙府的財力養不起長房的孤兒寡母嗎?他們能吃多少、用多少,居然急不可耐的使出拙劣手段逼使他們母子待不下,他的兒子才兩歲,兩歲的孩子懂什麼,送到莊子上活得了嗎?要是熬不過,他就絕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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