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巧婢與兵符 | 上頁 下頁
五一


  「此事確實?」若皇上真的病了,他得加快動作,絕不能讓害了母妃的皇后當上太后,繼續得意的笑著。

  「服侍皇上進湯藥的徐公公是我們的人,前幾日我家老頭也入宮面聖了,回來時臉色不是很好,長籲短歎地說要變天了,我看八九不離十。」得預做準備了,大事慢不得。

  南懷齊低吟了一會兒,「傳我的命令,讓溫半城調動二十萬大軍先秘密潛回京城,駐紮在城外以防萬一。」他撫著左臂上深銅色的赤鐵臂環,輕輕摸著虎頭銅扣,要調兵得用上兵符,必須細細斟酌。

  外觀看似臂環的赤鐵環物以精鋼軟鐵所鑄,一扳開不是環狀,而是四方平直的令牌,虎頭為印號令各將士。

  這就是兵符。

  原本南帝並不想給南懷齊,但是能打仗的也只有他和其領軍的部屬,南帝先借他一用,日後再收回,但是軍權一旦在手,又豈是南帝說收就收,他一直後悔先前的失誤,考慮不周。

  「嗯,我瞭解了,不會誤了你的大事,可是北國那蠻子也要防一防,他們不可能按兵不動,冬日一過,北國人又要放牧了,他們需要新糧和土地,小嫂子她……可能會受到一點壓迫。」他含蓄地點了一下,不說破。

  「北國人又找上她……」

  話題剛一提,兩人就見於芊芊一臉焦急的沖進書房,手上捧著一個一尺見方的紅木匣子。

  「王爺,你不是答應我要把人帶出來,為什麼不守信用?出爾反爾,你知不知道會害死他,我可是要他好好的……」人情好還,命沒了什麼都不在了,想還也無處還。

  眉頭一擰的南懷齊苦笑著從紫檀木雕流雲紋橫桌後站起身,上前走了幾步,兩臂一張,接住沖向他的軟馥身子。

  「別急,別急,有話好好說,我哪次允了你的事沒辦到,你是關心則亂,喝口熱茶定定神。」他端了自己喝了一半的茶碗,湊到她嘴邊,眼神溫柔似水的喂她喝。

  「于……青松他……」茶不燙,是溫的,於芊芊也不講究飲茶的優雅,一口喝幹,只剩下茶渣,讓一旁見狀的風吹柳假做嫌惡地以手遮面,直歎她牛嚼牡丹。

  她回以一瞪。

  「你弟弟他沒事。」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一般男子若聽見心愛女子口中喊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還滿臉急切的責問,肯定任誰都會臉色一變,怒氣衝天,不是先把這名女子教訓一通,便是抄把刀把那男人宰了。

  不過南懷齊不只不怒,還心平氣和的安撫懷中佳人,先平了她的怒氣再好言相哄,全無殺人不見手軟的戾氣。

  「怎麼會沒事?我一早回春泥院拿我早先做好的月牙白掐絲對襟坎肩,這該死的漆紅匣子就放在我枕頭邊,我以為是紅蓮擱著忘了收的首飾盒子,打開了一看……」她的雙肩忽地一抖,眼眶微微泛紅。

  「我看看。」他接過紅木匣子,素面匣蓋一掀,雪白的羔羊絨皮上是一截血淋淋的斷指。

  「他……他們把他的小尾指切了,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他還是個孩子……」戰爭是大人的事,為何波及無辜?

  於芊芊還是做不到心狠,即使在戰場上走了一回,她的心仍是柔軟的,見不慣全無道理的虐殺。

  「芊芊,別慌,你先冷靜下來,不要自己嚇自己,一根手指而已,不代表什麼。」不一定是于青松的。

  「什麼而已,少了一根指頭多不方便,你看匣子裡還塞了一封信,說我若再不儘快把東西弄到手,下次送來的就是兩根指頭,以三天為限,再下一次是四根指頭,手指頭不夠,還有腳趾湊數。」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以此類推,不足則由眼、耳、口、鼻送上。

  他輕擁著她的肩頭,大掌輕拍。

  「沒事的,相信我,那不是他的指頭,你是亂了心才慌成一團。」

  「不是?!你確定?」她的眼淚又收回去。

  「你仔細瞧個分明,這是從死屍取下的指頭,還是女屍,骨節纖細而修長,骨肉已泛黑長了屍班,上頭的血是淋上去的,不像人血是雞血。」這樣粗劣的手法瞞不過他的眼。

  「不是人血……」於芊芊睜大了淚濕的水眸一瞧,伸出自己的手與那截小尾指一比,這才松了口氣,身子發軟地偎向南懷齊。

  「小嫂子,那小子在軍營,好吃好喝的供著,我讓秦五帶著他,當個牽馬的小親兵。」不上陣打仗,平安得很。

  風吹柳一出聲,於芊芊才發現書房內不只南懷齊,還有不少幕僚,她臉一紅不敢見人。

  「別理他,他就是嘴癢說兩句風涼話,北國人把人搞丟了,只好弄個假的,嚇唬嚇唬你,他們還不知道是我們把人救了,才會千方百計找上你。」看來他還沒把府裡的細作清除乾淨。

  「我是被嚇大的嗎?太看不起人了,這口氣我噎不下去,非討回來不可。」敢拿人命來嚇她,當她是無骨的,好欺嗎?

  「我倒是有個好辦法反將一軍。」風吹柳笑得有點賊。

  「說來合計合計,我也有些手癢了。」想揍人。

  看著兩人陰險的一笑,失笑的南懷齊寵愛地將興致勃勃的女人抱坐在大腿上,眉眼含笑的加入討論中。

  笑談中,風雲又起。

  「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千歲千歲千千歲。」真能活到千歲不成了老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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