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巧婢與兵符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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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不就是個晉王府嘛!有必要派這麼多高手防守嗎?戒備森嚴得連只蚊子都飛不出去,擺明瞭逼她當賊,連點笑臉都沒有……「放肆,沒有王爺的允許,誰准你起身?」 又是同一個女聲,更為嚴厲的出聲指責,好似於芊芊只要有一句頂撞的話就要打板子伺候,打得她再也出不了聲,成為一個死人。 一再任由那女子出聲,所謂的王爺卻高坐上位,一聲不吭的把玩著紫砂描金節竹紋青花茶碗。 於芊芊偷偷覷了一眼,那穿著緋紅色挑線穿花襦裙的女子映入翦翦雙瞳裡,她綰著流雲髻,做未嫁女子的打扮,頭戴芙蓉玉簪,斜插三根點翠銜珠發釵,髮鬢上是石鬆葡萄雙喜頭花,珠釵的價值不菲,但也不算昂貴,稍具身分的管事婆子也戴得起。 而那一身衣物非緞即錦,有幾分後宅婦人的貴氣,看得出她在府裡的地位不低。 可是在入京前,果兒曾說過晉王府的後宅形同虛設,一個通房側室也沒有,先頭的晉王妃早早過世了,忙於戰事的晉王無暇立妃,因此她入了晉王府便是獨一個。 那麼,眼前這秀眉明媚、面白似雪的研美女子又是何人,竟大剌剌管起王府的瑣事了? 于芊芊的個性其實八面玲瓏,慣會看人眼色,可也絕不是別人欺到面前來還悶不吭聲地由人欺壓的性子,那傲氣便不由自主的冒出頭。 「你是王爺嗎?」 「什……什麼?」正想借機發落於芊芊的錦心略微一頓,表情有些錯愕。 「還是你是王爺肚子裡的蛔蟲?」姑奶奶吵架沒輸過,連霸三屆的辯論冠軍,要不是最後一次感冒失聲,她大學的輝煌紀錄是完勝,想和她論口才,得練個二十年再說。 「灰蟲……」那是什麼蟲,從未有過聽聞。 「王爺還沒死呢!輪得到你嚎喪嗎?你是眼睛瞎了或是天生視覺有障礙,王爺好端端地坐在那喝茶,他位髙權重都沒開口說一句話,試問你何德何能敢截胡,膽敢犯上讓王爺成了有嘴巴的啞子?」不管哪個朝代,愛出鋒頭的人永遠也少不了。 「截胡?」這是什麼意思? 一旁看熱鬧的溫半城一臉嚴肅的板著臉,他本是努力要當個不苟言笑的冷面軍師,卻在這時噗地笑出聲,察覺兩道冷厲的眼刀射過來,他趕緊正經八百的收起嘴角笑意。 「大……大膽,王爺是你這等賤民可以任意羞辱的嗎!你立刻給我跪下,磕二十個頭向王爺賠罪,我們王府不容許有人對王爺不敬。」沒料到這北國送來的女子竟如此膽大包天,一時氣急的錦心臉色漲紅的大聲喝斥。 「請問你是誰,初來乍到我對你不甚熟悉,何必聽你命令?」王府內的未婚姑娘總不是公主吧!鮑主住在皇宮裡,這點常識她還有,而晉王並無姐妹,所以她也絕非郡主。 不論于芊芊能不能成為通房,或更進一步當上姨娘,她都是北國公主派來的陪嫁丫鬟,身分擺在那裡,除非是王爺的妃妾,否則論理來說,這府裡的女子還沒有一個人的地位能高過王爺的女人,她是享有特權的。 和親是兩國結盟的大事,如果晉王府連個小小的通房都容不下,這話若是傳了出去,相信晉王也吃罪不起。 掃了帝王的顏面不說,還有可能引發兩國的不合,讓北國人有名正言順出兵的理由。 所以小有仗勢的於芊芊才不怕得罪錦心,要嘛是王爺發怒,把不識相又氣焰高張的她趕出去,她正好能灰溜溜地隨送親隊伍回北國,再尋機從公主手裡偷回賣身契。 要不也能藉此試探王府的水有多深,也好弄清誰是軟柿子、誰是硬鐵板,誰該避遠點,誰能讓她從中撈點好處。 從細微處看大處,藉由這樁微不足道的小事來看晉王府的風向,以及晉王的行事作風和對通房的態度,她的進退之間就取決他會怎麼做,是會雞蛋裡挑石頭,趁機把人滅了,或是明理地處置。 「我叫錦心,是府裡的管事……」 不等她說完,於芊芊故作驚訝的瞠大眼。 「原來你們南國和我們北國人不一樣,是女人當家做主呀!難怪王爺至今沒說過一句話,那我是不是該向你行禮,是要下跪三叩首,或是奉茶敬上,稱你一聲錦心主子?」你敢受禮我就敢跪,看誰的臉丟得大! 「你……你在胡說什麼,我……我哪是什麼主子,我只是王府後宅的管事……」一句「主子」把心大的錦心說得樂了,她表面斥責,實則樂陶陶地暗自竊喜。 錦心早年也是被人捧在手掌心的官家千金,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受人吹捧,她打小就心氣高,認為非將相公侯者配不上她,日後必是高門命婦,享一品誥命。 殊不知一場辟商勾結,她牽連在內的父親因此丟了官位,名下財產充公,一家獲罪全都倫為官奴,她也由高高在上的名門閨秀,一夕間跌入穀底,所有想望霎時成空。 為了不被賣入煙花之地,她先想辦法賣入南寧侯府,從粗使丫頭爬上一等丫鬟,並讓趙小憐在出嫁時選了自己當陪嫁,用意是想藉由成為晉王妃的趙小憐攀上高位,好徹底擺脫罪奴之名。 一般來說,若非自小在主子身邊伺候的家生子,很難當上一等丫鬟,而錦心她辦到了,可見心機有多深沈。 不過她算計來算計去反而失了先機,因為她表現得太出色,模樣又生得俏麗無雙,加上才氣過人,讓主母備感威脅,無法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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