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巧婢與兵符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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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是假,盜兵符才是真,那敵軍主帥是南國七皇子、晉王南懷齊,相傳他足智多謀,頗有才幹,但情感淡薄,除了一手培植的親信外,誰也不信任,他身邊連半個丫鬟、侍妾也沒有,防守得滴水不漏,讓人不易近身。 因此北國皇帝與南國某皇子合謀,以和親為由將她這通房送進晉王府,以便能接近他。 「泡壺龍井吧,我口渴。」於芊芊看似倦懶的一眨翼般的長睫,把向來自視甚高、看不起賤民的果兒氣得兩眼發紅。 她要利用有限的時間把身體養好,體內的毒在多日的治療下排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是補足氣力,有強健的身體才能應付接連而來的考驗,至少逃走時也要有體力。 不過她不打算逃了,該死的賣身契是一大主因,而她也不急著投奔自由,誰曉得這一逃會不會萬劫不復,她要先適應這個陌生的世界,靜觀其變,把自己安頓好了,再思後路。 「……哈紮,拿碗燒開的水來,靈兒姑娘口幹了。」咬著牙,果兒氣得一拳往車壁擊去。 「是。」馬車外傳來男子洪亮的聲音。 不一會兒,水送來了,沒有半片茶葉,是有點燙手的白水,清清澈澈的,還能看到碗底一枚青花紋飾。 「果兒妹妹,我要喝的是茶,你不會連茶和水都分不出來吧?還有糕點呢?餓死我你吃罪不起。」能爭取多少福利當然是多多益善,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自己,人生苦短。 「我不是你妹妹,認清自己的身分……」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丫頭再敢挑釁,她不介意劈昏她。 就在果兒忍無可忍,想一記手刀劈向於芊芊頸後時,馬車車輪忽輾過一個水坑,車身微微的震盪,上下顛了好幾下,車內坐著的幾人因而東倒西歪。 此時的於芊芊手中被塞了一碗熱呼呼的水,只見她眼角一閃而過笑意,待震動停止,她手中的碗已是空的,水一滴也不剩。 面上淌著水的果兒惡狠狠的直瞪她,已經有些許發紅的面皮佈滿猙獰之色,似乎下一刻就要生生扭斷於芊芊的白玉雪頸。 「果兒姑娘,前方是晉王遣來的五百將士,要迎姑娘們入住驛站。」哈紮的聲音有一絲絲緊繃。 「于靈兒,你的運氣不錯。」果兒冷笑。 是不錯,她一向有該死的狗屎運。 于芊芊手裡藏了一柄鑲寶石的短刀,是她從哈紮將軍腰際順來防身的。 「可以休息了,記得燒一大桶熱水送到我屋裡,一身臭烘烘的見人很失禮。」 「……知道了。」咬牙切齒的果兒沉下臉,車簾子一掀,躍下馬車,身形瀟灑。 借著車簾掀起的一角,於芊芊坐正身子,一雙秋水般的眼瞳看向不遠處陣容整齊的南國軍隊,暗暗思索著對上這樣凜然的士兵,北國人能有多少的勝算,自己能否在這場爾虞我詐中毫髮無傷的全身而退。 她不相信北國人的承諾,自己不過是隨手可棄的棋子,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誰會在乎她的死活? 而對南國人而言,她更是無足輕重,留她也好,不留她也罷,沒人會拿她當回事,要是她不警醒點,可能很快就會成為亂葬崗上的一具白骨。 所以她必須自力更生,首先是……瞭解她的敵人。 「來了?」 這一句「來了」出自一名面容清俊的男子口中,他立於黃土飛揚的城門口,眺望北門城牆,斑駁的石牆一如他多年前離開時的模樣,只是牆底下多了野生的小黃花。 當年,他奉皇命固守北方疆土,是眾皇子中最早封王賜爵的,南寧侯嫡長女嫁為他的正妃,新婚不久他便派駐北疆,長年駐紮邊境,從此歸期遙遙無期。 在這期間他回來不過三回,一是太后壽辰,一是母妃冥祭,另一次則是王妃難產身亡,留京的時日皆不長,多則月餘,少則十天半個月,又得匆匆趕赴邊疆。 表面看來他南懷齊深得聖寵,年紀輕輕已是一代名將,手上雄師近百萬,日後更是有享不盡的潑天富貴和無上權勢。 但是哪朝帝王會將最寵愛的皇子打發到冬日潑水成冰、夏季高熱如火的不毛之地?每日忍受風吹日曬,與死亡對峙的刻苦生活,這對養尊處優的皇子而言無疑是流放。 南帝忌憚南懷齊的勢力,不讓功高震主的他有即位的希望,想趁奢望的幼苗一冒出頭便生生的掐斷。 滿朝文武都曉得庸碌無為的皇上最疼愛的是皇后所出的五皇子南懷秦,他雖受封為秦王卻未前往封地,一直待在京城內的秦王府,不時出入尚未有主的東宮。 不過南懷齊也算是有本事,帶著一干親信奔往北疆苦寒之地,竟也能立下無數戰功,贏取眾將士的心,成為北疆一帶赫赫有名的殺神,令敵軍聞風喪膽,不敢輕易挑起戰火,威名遠播,遠勝於朝中眾皇子,更淩駕帝王之上。 「王爺,您要等北國的侍女抵達,一同入城嗎?」他的下屬風吹柳一身軍裝,恭敬問道。 「那邊送來了幾個?」南懷齊目光冷銳,渾身散發一股生人勿近的肅殺之氣。 「三名各具特色的美女,兩名北國貴女,一名南國奴隸。」風吹柳不疾不徐的回報。 「為何有南國人?」他冷冽的面龐閃過一絲戾色。 「受早年戰火波及,不少被擄的南人落地生根,成了受奴役的下等人。」同樣的,北國的兵將若戰敗被擒,除了少數人被贖回外,大多不是立即處死便是判為軍奴,從事最低賤的粗活,一輩子也回不了故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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