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一流女仵作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二 |
|
「你……你不要臉,走開。」她推著他,卻像推一座山似,使勁全力也推不動,反而讓他更貼近她。 「早就沒有了,你不是知曉嗎?」要臉做什麼,礙事。 君無瑕很早就曉得薄薄的一張臉皮為世家所看重,越是歷史悠久的家族越在意,它代表的體面和地位,以及受人尊重的古老傳承,無形中提升一個家族的尊榮。 然而無論何事,總是一體兩面。 一旦把臉面看得比什麼都重,將會失去很多。 過度在乎顏面會導致人用謊言矯飾錯誤,千方百計掩蓋事實,變得虛偽齷齪,甚至心狠手辣,不知何謂將心比心,忽視是非對錯。 也會成為被虛榮驅使的傀儡,不管做什麼事都會被世俗牽絆,沒有辦法坦坦蕩蕩、活出真實的自我。 君家出了個太后已經夠尊榮,足夠後世享用三代,因此臉面這玩意兒可有可無,多是束縛,不能順心而為,所以他早豁出去了,想做什麼就去做,從不考慮旁人眼光,以致於落了個京城第一紈褲名號。 「你不要臉,我要。」早知道他抱著某種目的而來,她絕對不會答應同行,讓爹留守衙門。 「好,你要,給你。」他作勢往臉上一捉,佯裝拉下一層臉皮,雙手拿著送到她面前,神情肅穆的有如送上聖物。 「你……你……噗哧……」天呀!忍不住,太爆笑了,他怎能用嚴肅的表情做出這種荒唐舉動。 「你笑了。」真好看,有若春花綻放,令人無法轉開目光。 「我……笑了?」季亞襄訝異的以手撫面,但她不覺得自己有笑,肯定是他眼花了。 「再笑一次,真美,美得像枝頭上的梨花。」花色潔白如同雪花,含煙帶雨,飄散出淡淡的梨花香。 讓他想起一首詩詞:梨花珠綴一重重,香濃春更濃,朝霞未染粉面,雪姿更嬌容,嫩葉碧、新仔青、水淩淩,如糖似蜜,捧出黃橙。 看他眼露情意,以為自己把持得住的季亞襄有些心動了,卻又有點慌亂,身一低,從他手臂下鑽出。 她瞥扭地低聲說:「你該去看看大夫,治你的眼疾。」 結果走到樹前,她臉僵得像是木雕,尷尬到無地自容,地上有縫肯定鑽進去。 一排人,顧寒衣、甯煜、歐陽晉等人背向樹站得挺直,讓人瞧不見背後的動靜,可是她和君無瑕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想必盡入這三人的耳。 驀地,她雙頰泛紅,惡狠狠的朝想拉住她的手重拍,哼了一聲跑開,她三個月都不想再見到這幾人。 上官做賊,下屬把風?一群黑心爛肺的壞胚子。 「大人,膽大。」歐陽晉佩服。 「知縣大人知法犯法,侮辱女子,罪加一等。」寧煜站在刑律前提醒,毋枉毋縱。 「小舅,你不能節制些嗎?眾目睽睽之下我們怎麼替你掩護,此事若是傳回京裡,你的麻煩就大了。」顧寒衣譴責的搖著頭,他很敬愛小舅,但不能眼睜睜看他犯錯。 君無瑕先是慶足地笑了笑,繼而聲一冷,威脅道:「多做事、少說話,本官無暇與你們廢話,做好交代的事,若誰出了差錯,小心送你們去漠河挖泥。」 漠河是一條淤積很深的大河,年年十萬民工挖淤泥年年塞,挖了淤泥又積塞,沒完沒了,一年有七個月堵住,只有五個月船隻通行,可偏偏載運南北貨和返鄉客商,以及北地的軍糧,是重要的官運河流。 歐陽晉三人臉色一變,趕緊做鳥獸散。 「大人,你還要吃嗎?全熟的烤羊羔……」一名年輕衙役高聲一喊。 「不了,羊跑了。」他要去追羊。 「羊?」年輕衙役撓撓頭,羊不是在架上烤,烤熟的全羊還能跑? 羊……不,只想遠離眾人的季亞襄盡往林子鑽,哪裡樹葉茂密就往哪裡走,走著走著不自覺就走入樹林深處。 雖說原主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但很少到過城外,而她來了之後也是為了辦差才到郊野,石頭山她是來過幾回,可是不如山民熟稔,有時走岔路又回到原點,借著傍晚的炊煙下山。 而此時她在的地方樹木高大,枝葉繁密,幾乎遮蔽了上方的天空,只有零星的光點灑在腐敗的落葉上,一腳踩下發出吱嘎吱嘎的葉碎聲。 因為離山腳下的村子近,所以山上沒大型野獸,但狐狸、野狗、獾、黃鼠狼還是有的,在林子間穿梭。 「太陽下山了嗎?」天黑得好快。 走得腳酸的季亞襄看到一棵橫倒的枯樹,上面長了不少野菇和木耳,她找了乾淨點的樹幹坐下,抬頭一看,巨木遮天,四周略顯昏暗,她還是能視物,只是不能走得太快,容易被突出地面的樹根或草叢裡的石頭絆倒。 說實在的,她有點慌亂,想循原路出林,可是左看看、右瞧瞧,她竟瞧不見來時路,四周景物看起來都差不多,全都是高到必須仰頭看的巨樹。 「冷靜、冷靜,遇到事更需要以平常心面對,深吸一口氣,放鬆、不能慌……」在野外迷路第一件要做的是先升火,有火野獸就不會靠近,還能取暖,避免失溫。季亞襄在視線內找到一大捧乾柴,又看到附近的大樹有個可容人躲雨的樹洞,先用長樹枝撥弄確定洞內無活物後,便把幹柴火放在樹洞最裡面,一些放在樹外起火燃燒。 她第一任男友是個刑警,他告訴她在野外必備三件東西才能活下去,一是刀、二是鹽、三是打火機,她於是一直養成這樣的習慣,出城就會帶特意請人打造的萬用刀,一小把鹽巴,一隻火摺子。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