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好吃女巫 | 上頁 下頁
三十五


  到底又是哪個不怕死的傢伙敢送星兒禮物?

  他發誓非把她娶回家裡供著,絕不讓外面的野男人發現她的好。

  「丟掉,不許你再收其他男人的東西,這次我絕不通融……」

  一個軟玉溫香的女性軀體驚嚇不已得奔向沈勁胸前,可當肌膚一相貼,他馬上認出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具軀體,兩臂立即將其拉開。

  太瘦了,沒有肉感。

  「星兒,你沒事亂叫什麼,嫌太閑是不是?」他看也沒看懷中女子是誰,逕自筆直地走向一臉無辜的沙星博。

  「看清楚再吼人,不是我叫的。」她哪那麼沒氣質?會叫得這般花容失色?

  「除了你還有誰?會上這層樓辦公的女性員工只在你一個。」他又忍不住地想吼她了。

  沙星博指指他後面,「還有沈協理。」

  沈勁一回頭,表情略微一變,沈蘭正用控訴的淚眼責怪他的無情,而一旁沈期苦苦的安慰,她全然聽不進。

  沈勁又回過身來。

  「星兒,發生什麼事?」無情就無情吧!他對星兒有情就好。

  「喏,生日快樂。」她比著電腦遮住的一角。

  沈勁走近一看,當場眉頭皺得死緊,還有種反胃的感覺。

  「誰送的?」

  「你呀!還有簽名呢!」本來她還不太想收,他並不是羅曼蒂克的人,送的東西通常都……是沈協理硬要打開看個究竟。

  他拿起卡片一看,確有幾分神似,但若仔細分辨,還是能瞧出不同點。

  「到底是什麼東西,瞧你們……惡!」跑到牆邊垃圾桶吐起來的沈期十分後悔。

  因為看到三個人臉上三種迥異的表情,他才好奇的伸頭一探,結果差點把膽汁給吐出來。

  那是一隻全身沾滿血漬的白雞,由喉管處一刀切至肛門向外翻,裡面塞滿已支解的貓、鼠屍體,一塊塊滲出血絲,而且,貓頭在上、鼠頭在下的向外睨人——有點死不甘心。

  而白雞的內臟排掛在翅膀和折彎的爪上,雞嘴含著一朵正在滴血的玫瑰,雞頭則由中央剖開插著一根白臘燭,而且正發出惡臭地燃燒著。

  「送禮要有誠意嘛!至少要把毛先拔乾淨,你看這只雞死亡時辰已超過八小時,肉質僵硬怎麼吃?現在想燙開水拔毛也來不及,早知道你這個人一點創意也沒有,我就說不收嘛……」

  「不是我送的。」沈勁狠狠一瞪,聽她之意是很不屑他送的東西。

  「承認自己沒想像力就算了,即使不是你送……」』沙星博突然提高聲量。「這只雞不是你的傑作?」

  「不是。」他不快的撇撇嘴。

  原以為她會就此打住,像個正常女人般的驚慌失措,誰知差點吐血的是他。

  「早該料到你連這點創意都缺貨,這雞養得多肥,一鼠一貓相處得多融洽,想它們生前一定烽火連連、戰事迭起……臘燭插歪了,玫瑰的品種挑得不夠精緻……」

  忍無可忍的沈勁不禁狂吼道:「沙、星、博,你是不是女人?」

  我是不是女人你會不清楚?

  沙星博眼中透露這個訊息,然而她露骨的表達卻激起沈蘭的強烈不滿,像是有人拿了一把刀當場剖開她,令她腸胃流了滿地卻無力俯拾。

  為什麼會是她?一個不起眼、臃腫的小秘書?

  二十年的等待竟比不上認識三個月的女人,這叫她情何以堪?真是諷刺至極。

  「從我五歲入你沈家戶籍起,我就等著有天能成為你的新娘,為何你的鐵心從不在我身上停留?」

  沉重的負荷有如坍塌的山石,一發不可收拾,滾滾地淹沒良田和人畜,此時上蒼的歎息也挽回不了既定的事實。

  愛他、戀他、追逐他,完全毫無自我的隨著他的背影移動,他是光,她就是影,生死相隨著,無懼日夜殘酷地剝奪短暫光影。

  他是燈塔,她就是海上的船隻,她需要他的光芒來掌控人生舵盤。

  影沒有光,是無;船失去燈塔,是迷失;人若少了愛,會如何?

  迷惘、彷徨、無助,還是心死?

  「我只想問一句,為什麼是她?」沈蘭不瞭解,到底是何種力量改造了他。

  沈勁簡潔有力的說:「我愛他。」

  正用原子筆戳弄貓頭鼠鼻的沙星博手肘突地滑了一下,圓圓的臉頰差點貼上雞腹,他的宣言叫她一時承受一住,太令人驚訝。

  他是那種將愛放在心裡抵死不出口的悶騷男,不管她逼幾次,他就只會顧左右而言他,最後總是詞窮地要她安靜點,一吼定江山。

  結果他卻在最不經心的時候將愛語脫口而出,給人的感覺就像一道雷在地面劈出一條半裡寬的縫,讓人走著走著突然掉下去,心懸空著無以依附。

  要她不驚訝才奇怪,她沙星博好歹是個人。

  「你愛上她什麼?她好吃、肥胖、舉止古怪、不按牌理出牌,甚至……不太正常。」沈蘭強忍著欲衝口而出的胃液直往下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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