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農情小日子 | 上頁 下頁


  當下她的第一個念頭是她被強了。

  但是那男人還在她身體進出時她已厥了過去,接著便是漫無邊際的高燒,燒得她不省人事。

  「你是誰?」憶起初穿越來的情形,牛青苗看著湊在眼前、帶著擔憂的大臉,問道。

  「我是秋山呀!你的丈夫,你不記得了嗎?」吳秋山一臉訝然的說完,立即伸出大掌覆上她的額頭,確認她已經退熱了才放下心來。

  原來她不是被強暴,而是嫁人了。「我的丈夫?」

  她端詳著他,有棱有角的粗獷面龐,左頰靠耳直至頸部有一道明顯爪子撓過的痕跡,雖不算太難看,但在世俗的眼光中已經是破相了,憨直的臉上有幾分不自在。

  她再看向屋內擺設,心裡頓時有一種被老天爺擺了一道的無力感,她甚至不知該苦笑還是仰天破口大駡。

  這坑娘的老天!

  「你怎麼了?」他問得小心翼翼,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看著土磚砌成的牆,再瞧瞧面前局促不安的黝黑傻大個,牛青苗別無選擇的點頭,順勢摸了摸仍有些發疼的後腦。「我好像忘了很多東西,腦子裡一片空白。」

  「真記不起來了?」吳秋山關心的又問。

  她搖搖頭。「頭暈暈的,記不得了。」

  他雖身得高大,動作卻十分輕柔地將被褥拉到她的下巴處,掖好被角後,溫柔的道:「媳婦兒別怕,多喝幾帖藥你的病也會好了,一會兒我再找個大夫為你瞧瞧,肯定沒事的。」

  「不要喝藥,藥苦。」牛青苗寧可多病幾天也不要再喝那種苦到澀口的湯藥,那跟毒藥沒兩樣。

  「藥還是要喝,你還沒好全……」吳秋山好言勸道。他好不容易有個媳婦兒,一定要好好看緊她,不能讓她再著涼生病。

  「我好了,真的。」為了證明自己已經好了,她逞強的想下炕,可不過才翻個身,就累得她氣喘吁吁。

  咦!她幾時變得這麼虛弱了?

  從小到大都是健康寶寶的她,實在很難接受自己有朝一日竟成了林黛玉,身子這般弱不禁風,連下個床也使不上勁,軟綿綿的像坨麵團。

  牛青青的家境還不錯,母親是鋼琴老師,開了鋼琴教室,一班約十名學生,收入頗豐;父親受雇于一間牧場,負責飼養肉牛、乳牛,牧場面積約百來畝,數萬頭牛相當壯觀,牧場所產的牛肉和牛乳供應附近十數個鄉鎮,他也成為管理四、五十人的主管。

  她有一個小六歲的天才弟弟,每次都考第一,完全搶走她的光彩,再加上父母不怎麼管她,她順理成章當個廢人,過著她的清心好日子。

  牛青青是個很懶散的人,不求上進,只求吃飽,在家人的縱容下,她當真成了頭腦簡單、四肢健全的傻大姊,她的運動神經比大腦靈光,靠著體育成績保送師範大學,她曾拿下三屆亞運女子四百公尺、兩百公尺冠軍,更是四年一度的奧運儲備種子,體壇一致看好她。

  可是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在她大學畢業的那一年,全家決定到紐西蘭旅行,但剛好碰到畢業考,所以她訂了晚兩天的班機,打算等考完了再去和家人會合。

  怎料父母和弟弟坐的那班飛機失事,在空中解體,她連家人的屍體都找不到,只找回幾件破碎的行李和一張被火燒過的全家福照片。

  當下她崩潰了,痛不欲生。

  牛青青忍著悲痛考完試,好不容易以低空掠過的分數順利畢業了,但接下來的一年,她像在找尋什麼,又彷佛在懷念什麼,行屍走肉似的自我放逐,去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市,卻怎麼也找不到她要的溫暖。

  空難補償金加上父母和弟弟的保險金,將近億元,她全都存了起來,那是他們用性命換來的,她怎麼能花?她只靠打工賺來的錢養活自己,活得很像居無定所的遊民。

  後來有個學姊實在不願再看她如此頹廢、失志,便把她拉到山上小學教體育,沒想到她這一待就是七年,她由原本只教體育,變成還要兼教國語和自然,而後還成了三年級某一班的班導師。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山上師資相當匱乏,流動率更高,除了校長和主任是本地人待得比較久之外,其他老師最多教三年就調走了。

  牛青青是少數的例外,她愛上了這片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學生不多,老師少,而且居民都很和睦,好相處,雖然交通不便,卻撫慰了她的失親之痛。

  她一直以為會在山上終老,也做了一番退休規劃,她想要買一塊地,種種果樹,當個悠閒的果農。

  只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那一天她帶著學生上山進行校外教學,當天風和日麗,是出遊的好天氣,怎知午後天氣突地一變,大雨瞬間傾盆而下,把她和十幾個學生全淋成落湯雞,她趕緊護著學生躲雨。

  可是等她點人頭,才發現有個學生沒跟上,她連忙折返回去找人,剛好看見那名學生腳一滑,就要往山路下跌去,她二話不說馬上沖上去救人,無奈泥土濕滑,她也滑了下去,幸虧攀住山壁才勉強穩住。

  她死命將學生往上推,讓他成功脫困,自個兒卻體力告罄,腳下一踩空,便這麼滾了下去,再無生機。

  等到恢復意識時,牛青青已經變成牛青苗了。

  「媳婦兒,再喝兩天藥就好,你看你,根本下不了床,整個人也還病懨懨的,得先把身子骨養好了再說。」吳秋山擔心的緊瞅著她,同她打商量。

  「一天。」她真的受不了。

  他為難的撓撓頭。「一天成嗎?你的身子還很虛,臉色又這麼蒼白,不喝藥對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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