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南境之後 | 上頁 下頁
五十八


  「皇伯父,這是哪來的窮酸,不會是乞丐堆撿來的破爛吧!三、五十兩銀不過是我打發給下人的賞銀,三、五十萬兩拿來禮聘十個大儒我也不心疼,總不能皇子們盡是歪瓜裂棗。」

  三、五十萬兩銀子,多麼財大氣粗?國庫裡也就幾百萬稅銀,撥個十萬兩賑災都心疼,她隨口就能給三、五十萬,那實際上她怕是更富有,能把當今聖上比下去。

  臣子中有人突發奇想,嶺南缺不缺小吏,他們願意降級當個小官員,混個小富即可。

  「你敢說我是破爛?來人啊……哎呀!」打蘭妃入宮以來沒人敢給她氣受,她氣惱的蘭花指一指,才想開口教訓軒轅青痕時,倏地一物飛來,她面頰一痛。

  「我不喜歡別人用手指指著我,若有下次,我會直接將你那張如花似玉的臉皮撕下,我太久沒回京了,想必有不少人忘了我『女煞星』的外號。」老虎不吼兩聲都成貓。

  席宴上再無一人出聲,大家似乎很餓的拼命夾菜、喝酒,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郡主別惱,你用我的筷子。」南宮九離氣定神閑地將自己的筷子一遞,讓人收走桌上的單筷,另一隻筷子落在蘭妃身後地上。

  蘭妃本來無瑕的臉頰已經多了條擦痕。

  「皇上,你看她,在你面前也敢傷你的妃子……」蘭妃捂著臉,故作姿態趴在皇上腿上嚶嚶哭泣。

  皇上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抬頭看向皇侄女卻是一臉無奈,「你也太放肆了,嚇嚇她也就得了,何必傷了她的臉。」

  對於小妃子他還是有幾分憐惜。

  「皇后、謹貴妃,德、淑、賢、良四妃我還是很敬重的,而她不過是三品妃子,敢對我這正統出身的二品皇家郡主指指點點,我教訓她有何錯,她膽敢犯上。」她享受著南宮九離的餵食,但她吃的不是宴席上的菜肴,而是自帶的魚餅。

  「皇上……」蘭妃不快的嬌嗔。

  「青痕,看朕的面子……」當眾傷他的愛妃,她也真夠張狂跋扈了,偏她說的是皇家規矩,自己竟無法駁斥……最不守規矩的人卻拿規矩說嘴,真是諷刺。

  「皇伯父,我沒殺她已經是看你面子了,你記不記得那個兵部侍郎,我是直接讓他身首分家。」她輕描淡寫的說著,恍若只是在閒話家常。

  聽者卻心驚膽顫,想起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前一刻還天真無邪的說要坐船遊湖,後一刻聽見兵部侍郎出言不遜,對嶺南王多有指摘,一回身抽出宮中侍衛的配劍,將一個活人的腦袋砍下,那血是用噴的,近身十餘人皆鮮血淋頭,連皇上也不例外。

  皇上勉強擠出微笑,「……青痕,過去的事別再提了,今天皇伯父祝賀你新婚,賜酒。」這場鬧劇該結束了。

  銀盤子上鋪著紅綢,紅綢布上兩杯酒,彎著腰的太監小碎步到新婚的夫妻跟前,單膝一跪獻酒。

  「郡主昨夜受寒,不得飲酒,臣代她喝……」南宮九離欲取酒飲下,一隻纖柔小手按住他。

  「怎麼,怕朕在酒裡下毒?」皇上嘴角一勾,眼露嘲意。

  這麼大剌剌的說出心底話,皇上已不給自己留後路了,孤注一擲。

  「皇伯父說笑了,你要是下毒了,我公爹汝南王十萬大軍、父王十三萬大軍,一共二十三萬大軍就要兵臨城下了。」

  她端起酒一口飲下,賭皇上不敢要了她的命,南宮九離亦飲酒入肚,兩人相視一笑。

  「哪來的十三萬,不是只有八萬?」皇上氣急敗壞。

  「嶺南另外五萬是我花銀子養的,沒辦法,賺太多花不完,索性用來養兵。」她這話更氣人,可她痛快。

  而且南宮九離還沒說呢,他們汝南其實也不只十萬兵,而是十六萬。

  宴席間更鴉雀無聲,群臣們連大氣都不敢喘。

  「你你你……」皇上你了半天說不出半句話來,他被多出來的兵力氣到無法言語。

  這時皇后站出來緩頰,「自家侄女還是個孩子,你和她鬧什麼脾氣,青痕,別怕,別理你皇伯父,本宮準備了些東西給你添妝,你跟本宮到後殿來。」

  皇后一招手,面色慈藹。

  軒轅青痕一起身,身側的南宮九離也跟著站直,雙雙朝皇后走去,皇后取笑兩人感情好,形影不離,但命人攔下南宮九離,後宮禁地,男子不可任意走動。

  不過,夫妻倆早有對策。

  南宮九離一臉虛弱地說:「皇后娘娘,臣覺得身子不適,頭暈眼花的……」

  「啊!又犯病了,皇伯母就借個地方讓他歇歇,反正拿個添妝也耽誤不了多久,一會兒我們就出宮回府了。」反應極快的軒轅青痕連忙扶住丈夫,一副甚為憂心的樣子。

  「你……你們……唉!一起來吧!」皇后一歎氣,笑著招呼兩人同行。

  皇后走出太和殿時回頭看了皇上一眼,帝后眼神交會又錯開,來到殿外,一陣淡淡的花香味隨風驀然傳入幾人鼻尖。

  軒轅青痕咬牙,「不好,中招了。」千防萬防,居然沒防到這招。

  「怎麼了,青痕。」南宮九離小聲的問。

  「是春海棠,郡主和郡馬趕緊服用百花丸。」四戒善醫,跟他學過幾年醫術的初雪連忙取出解毒的藥丸,一人手中塞一粒,自己也吞服一粒。

  南宮九離疑惑,「春海棠?」

  初雪細聲解釋,春海棠是一種形似海棠的粉紫色小花,本身無毒,但與杏花酒一融合,便會使人散功、四肢無力。

  「你們小倆口在幹什麼,怎麼越走越慢了,本宮可是準備了很多好東西,包准讓你們大喊沒白來一趟。」

  軒轅青痕和南宮九離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走進了後殿。

  後殿掛匾「頤和」,是平時小皇子玩耍的地方,但此時沒有皇子,只有數百名已箭在弦上的禁衛軍,箭矢對著小夫妻等人,大殿的門倏地關上,甕中捉鼈。

  「青痕,莫要怪本宮,本宮也是情非得已,皇上的命令無人能違抗,本宮只能聽命行事。」她說得無奈,卻緩緩走向禁衛軍身後,神情帶著一絲絲驕色。

  「你想殺了我們嗎?」她嘲諷。

  「不,皇上只要你一點點血煉丹,再讓你和世子勸汝南王和嶺南王交出兵符,皇上不會要他們的命,只是不希望兵權被分散,你是乖孩子,應該能體諒皇上的苦衷。」

  做婊子還要立牌坊,說的便是皇上、皇后這種人,明明想把人家一窩子都端了,連根拔起,還貓哭耗子假慈悲,哭訴自己的不得己。

  「你認為我們肯嗎?」南宮九離擋在妻子前面,不允許任何人傷她一根寒毛。

  見他強出頭,皇后眼裡滿是嘲弄,「就憑你?還是多吃點藥吧,也許能多活兩年。」

  「試試。」他手一抽,腰上的腰帶變成一把軟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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