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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嘴角一抖的雷米爾似在忍笑,斜視被妹妹驚人之舉驚得呆若木雞的薛聖哲。“我給他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你不想來見我一次就被轟一次吧!成為我們家的惡客。”她敢說以大哥小心翼翼的個性,他絕進不了他們家大門。

  除非他附上身家清白證明書,以及十名以上商界大老簽署的保證書,再加上一份財產明細表,否則他接近她的動機永遠受到質疑。

  眼一挑,他一臉自信的輕啄她的唇,“你認為有誰攔得住我嗎?”

  “所以我才說是惡客嘛!”她小聲的低嚷著,埋怨他太我行我素。

  在看過他所謂的“魔法”後,她知道沒有辦法阻止他來來去去,即使隔著一座又一座的牆,他依然通行自如像自己的家。

  她不懂自己為何輕易接受他自稱的魔法師身分,不但不感到恐懼還視為理所當然,好像他天生就該是個會魔法的男人,以傲人的才能睥睨猶在泥裡求他乞憐的人們。

  應該說她心裡的男人就是他的樣子,不管他是不是魔法師或是販夫走卒,她對他的眷戀依舊不變……

  突地,薛寶兒心頭打了個突,她怎麼會用到“依舊”呢?說得好像相識很久似,他們明明是今天才認識的。

  死而復生的她喪失大半的記憶,她不記得火災發生前的過去,也不記得圍繞在身邊的人事物,全賴父兄一點一滴的拼湊,她才曉得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不過從她醒來以後,她的個性大為轉變,以往力求完美、凡事要求高標準的小姐作風已然蕩然無存,她不再要下人將房子打掃得一塵不染,也不會拿主人的高姿態睨視為她工作的僕傭。

  反之,她變得十分親切隨和,樂於與人親近,不因自己傷口的疼痛而遷怒別人,默默承受還佯裝不在意,笑著把悲傷藏起來,以快樂的一面掃去大家臉上的愁容。

  總之她的性格像變了一個人似,沒人聽過她一句怨天尤人的話語,總是開朗的面對每一天的挑戰,不因容貌的殘缺怪罪別人。

  “寶兒,你可以再說大聲一點沒關係,我怕那根木頭沒聽見。”雷米爾鼓勵她勇於發言,最好讓所有人都僵化成岩石。

  “什麼木頭……”視線所及,她頓時一僵掩面低呼。“天呀!我居然在自家門口大吼大叫,我……我不要做人了。”她得了失心瘋不成!

  他大笑的取笑她。“不做人做鳥,當只青鳥好不好?可以帶給人幸福。”

  傳說遙遠的國度有一種青色的小鳥,只要它停在人的肩頭上,便會為那人帶來幸一順。

  “你還跟我開玩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向他們解釋我為什麼會變成凶巴巴的瘋婆子。”懊惱萬分的薛寶兒往他懷裡鑽,沒發現此舉有多親密。

  包括薛聖哲在內的薛家傭人和一群保全人員都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兩眼睜大如銅鈴,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更令他們驚訝的是,一向在人前冷然無波的小姐竟然也會撒嬌,還柔媚得像個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小女人姿態,叫人怎麼不驚得以為產生幻覺呢?

  這一刻,大家都覺得她是美麗的,反而沒人注意到她臉上那一大片翻開的肉鱗。

  “那就不要解釋,以行動證明。”眼見為實,這是人類認定的標準。

  “什麼行動……”一看到雷米爾眼底戲謔的笑意,她驟然明白他在說什麼。

  她沒法抗拒他,也無力對抗他予取予求的力量,沉淪只在一刹那,由他的眼睛她看到自己欲拒還迎的癡迷,她知道自己是愛上他了。

  但是又何妨,頂多再受一次傷害而已,她為什麼不能勇敢追愛,就算短暫如炫麗的煙火,起碼她也無怨無悔的綻放過一回。

  這麼想,她將所有的顧忌全拋開,雙眼微閉迎向他帶著雨水味道的唇,以心去感受他傳送過來的溫暖。

  人都在尋找失落的一半靈魂,不肯將就,不願妥協,當他們遇到彼此缺少的一半時,心靈的火花會進出萬道光芒,燃燒兩人合而為一的軀體。

  幸福的標點符號不是找到那個最好的人,而是心之所系的句點,是當流虹劃過依然陪在身邊的伴侶。

  “等……等一下,你們想幹什麼,分開、分開,你們不能給我搞唯美浪漫,雷米爾是屬於荷米絲的,她才是他穿越時間河,千里尋找的情人——”

  “荷米絲?!”

  “時間河?”

  和時間賽跑的雲青鳳跑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一手拉一個,把薛家兩兄妹拉進大宅裡,反手落鎖把“閒雜人等”關在門外。

  雖然那個閒人魔法無邊,可穿牆而入,但她一急什麼都拋諸腦後,管他王二還是張三,先將他們和老古董隔離再說。

  等她一回頭面對兩張狐疑的神情,她真快哭了,暗叫聲糟往後一跳,避開他們探索的目光。

  這張嘴還真是害人不淺,什麼該說、不該說的話全一古腦的倒出去,要讓巫斯叔叔知道她說溜了嘴,肯定有苦頭好吃。

  可是為了朋友道義她不能不管,坐視不理非正義人士該有的作風,怎麼說她也要拉寶兒一把,不讓她被古人騙了。

  騙財事小,騙情事大,失身更是不得了的大事,身為她屈指可數的好朋友,不挺身揭穿“詐騙集團”說不過去,她可是雲家最有良心的小公主,不會任憑錯誤的事在眼皮底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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