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美人如花但有刺 | 上頁 下頁
四十一


  她先是藉口天氣熱,想到山上寺廟避避暑,又說繼女婚事已定,不妨到廟裡走走看看,求支簽,問問姻緣,最後連沈若秋的祭日都搬出來,請了七七四十九個尼姑念經,為她連辦七日法會。

  身為子女的蘇子軒、蘇子晴自然要到場,用最虔誠的心茹素,跟著早晚誦經,跪在蒲團上低眉垂目。

  菩薩慈祥,法相莊嚴,可這七天的法會還是要銀子的,開口要辦的張靜芸居然厚著臉皮說沒錢,硬是向蘇子晴兄妹伸手索討,還一口氣要兩萬兩,說是要大辦。

  兩兄妹商量後只給她五千兩,私底下一些祭拜的東西是由兩人準備,他們擔心後娘不用心辦,以次充好,藉以斂財好中飽私囊。

  自從「被休養」後,誠意伯府的中饋由羅姨娘、雲姨娘共同承擔。以往受嫡妻欺辱甚多,她們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飯食上多有苛待,衣服布料也短缺或減少,抑或給些花色老舊的陳年布,把她氣得夠嗆。

  不過月銀例是每個月送到她手中,正妻一個月五十兩,嫡子嫡女二十兩,沒了。

  不到一百兩的銀子能做什麼?

  揮霍慣了的張靜芸根本不能忍受手上無銀的日子,以前她是當家主母時,每個月花在自己和女兒身上的銀子就有三、四千兩,她公然挪用公中,一點也不以為意,還認為那是她該花的,母女倆大手大腳的揮霍。

  可是沈若秋的嫁妝被拿回去了,她的手頭開始有點緊,接著又被奪走中饋,日子就過得拮据了,她居然變賣起府中值錢的字畫、花瓶、一些不顯眼的小擺設,好讓手頭寬鬆點。

  可終究紙包不住火,為免被丈夫發覺,她決定再對繼女動手,再次試圖搶回沈若秋的嫁妝,於是用著辦法會的名義將人帶上山,入住男人止步的「雲水庵」。

  「小姐,這天氣真熱,今年會不會有旱情傳來?」繡春從外頭取了水回來,一邊泡茶邊說話,擔心小姐在南邊的莊子和田地。

  之前有旱到九月秋收稻子的時候,然後又連下半個月的暴雨,淹沒五十七個縣的農地,災情相當慘重。

  「渴不到你們,放心。」

  她早就預做準備挖了深井,灌溉方面不受影響,這幾年來也囤積了不少糧食,還讓人將大量肉品製成臘肉、熏肉、鹹肉幹,她賣一半,留一半,以備不時之需,就連接下來的內亂都不慌張,她有足夠的糧食不會挨餓,同時也賺了不少銀子。

  而此時正好九月中旬,距離豪大雨只剩三天。

  「小姐,人家不是怕沒水喝,而是憂心收了稻之後沒法再種秋麥,奴婢聽說南邊缺水缺得很嚴重。」人都沒水喝了還種什麼糧作,土地都乾裂了,大河成溪流,而且水不過漆。

  「咱們的稻子收了嗎?」她問繡春。

  「收了,收了,都依小姐的吩咐提早十日收割,而今都曬乾收入糧倉,莊子裡的莊頭多少有些怨言,說咱們收早了,若再等半個月稻子再成熟些,最少能多收幾百石。」她也不懂小姐的用意,但照著辦就是,小姐絕不會有錯。

  「再過幾天你們就曉得了。」

  幾個丫頭都一臉孤疑,但也未再多問。

  入住雲水庵的第三日,大清早一名面容清秀的小尼姑送來早膳,她還善解人意地給了她們幾炷香。

  「這是安息香,本庵特製的香品,點燃的香氣可防蟲、防蛇,還能助眠,一夜無夢到天明……」她說完雙手合掌,念了佛號便離去。

  「枯夏,瞅瞅。」蘇子晴從不相信外人所制之物,尤其在定了親之後,她知道張靜芸對這樁婚事有多不滿,隨時都可能使壞,她更要小心謹慎。

  「是的,小姐。」

  枯夏是蘇子晴無意間撿到的小孤女,當時瘦得皮包骨似的,比一隻貓重不到哪去,她看了可憐便撿回府,枯夏梳洗過後,她才發現她長得不錯,更令人意外的是她識毒、會制毒,還是用毒高手,她的爹爹是大夫。

  她會流落在外,是因他們住的村子被人屠村,她的家人全死了,只有她逃出來,一路逃到天子腳下,戰爭是殘忍的,無辜受害的皆是百姓。

  「怎麼,有問題?」見她嗅了嗅那炷香後眉頭一蹙,蘇子晴出聲一問。

  「小姐,這是安息香,但也不是安息香。」

  「什麼意思?」她納悶。

  「裡面加了東西。」她將手上的粉末拍掉,用清水淨手。

  蘇子晴不意外,「加了什麼?」

  「尋郎草和一夜歡。」她老實的說出。

  「……是春藥?」蘇子晴臉色一沉。

  「嗯,是迷情散的一種,中了一夜歡會渾息發熱,整夜亢奮地想與交合,而尋郎草會讓女子不由自主地想找男人,不論是誰只要是男的都會緊抱不放,寬衣解帶的承歡……」

  「藥性很強?」她目光極冷的問道。

  「是的,非常強烈,只要嗅上半炷香便控制不住自己,神智是清醒的,但身子卻不由自主,直往男人撲。」枯夏一五一十的說明此香用過後的症狀,毫無保留。

  「天呀!這手段真下流,居然想毀了小姐的貞節。」剪秋驚呼,用力就扳下桌子的一角,眾人無言的撫額。

  「不僅下流還可恨,小姐都避讓到裝起傻子了還不放過她。」繡春難得語氣強硬。

  「小姐,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公子,讓他派些人過來。」藏冬怕一人力微,屋內除了小姐外還有三個姑娘要保護。

  「你一個人應付不了嗎?」原則上她是不太想麻煩那人,自從定下名分後,某人的行為較之前放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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