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美人如花但有刺 | 上頁 下頁
三十一


  「我不曉得,感覺被人撞了一下,然後我沒站穩踉蹌了幾步,正想往後瞧是誰撞我,腰上又被頂了一下,情急之下我扶住靠我最近的窗櫺,誰知上頭有木刺,我一吃痛就鬆手,整個人側著被往外撞飛。」

  失速的感覺真的很可怕,恍惚間彷佛又回到當初飛機解體的時候。

  當時真正的情況是,因為張建安太討厭了,她躲開他,但那傢伙一直想要碰她,她哥哥跟著要阻攔,而她閃躲他的時候才被撞了了……

  因為要解釋張建安的事太麻煩,他們也沒親近到這種程度,她便沒說。

  「當時誰離你最近,誰最有可能下手。」敢做岀泯滅天良的事,他定是饒不了那人。

  她回想雅間內各人的方位,臉色驀地一變。「難道是她?」

  「誰?」他冷聲一沉。

  「我三妹妹。」她對她恨意很深。

  自從她扮成哥哥的樣子搬走蘇子曉屋裡的東西,她便三不五時到香濤居鬧,有一回甚至要放火燒了香濤居,揚言兩人誓不兩立,小小年紀就用著仇恨的眼神瞪她。

  那時她覺得對方還小,什麼是愛、什麼是恨根本分不清楚,因此裝傻教訓了幾次,想讓她怕了,不敢再到香濤居搗亂,她也真的就少來了,後來更是不再靠近。

  她以為這丫頭學乖了,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懂事了,她也就沒再針對過她。

  兩人終究是血脈相連的姊妹,只要張靜芸母子三人不再使什麼壞心眼,她也不會加以為難,蘇子曉出閣時她也會送上幾萬兩銀子當壓箱銀。

  誰知這人竟只是隱忍,等待時機發難,一個傻子也想殺害,真叫人心寒。

  「你妹妹?」她不是才九歲?

  「我想十之八九是她,我過得越好她越看不順眼,總認為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從她那裡偷來的。」張靜芸毀了自己女兒,她錯誤的身教教出另一個張靜芸,重利、私心重,眼裡唯有自己,沒有他人。

  「讓她也試一次摔下來的感覺。」天覺寺的後山有處斷崖,高千丈,若是乘風而下必然快意。

  聞言,她噗嗤一笑,「算了吧!我有整她的辦法,包管她在一年半載內不敢再看我。」

  「就這麼放過她?」太便宜她了

  「不然呢,將人劈成兩半或腰斬?在沒造成實質的傷害時我不會動她,她是我妹妹。」她沒法對一個孩子動手。

  她在心智上是一個幾十歲的女人,做不到用成年人的優勢欺壓幼童,那是豬狗不如的行為,最重要的是要教育對方是非對錯,大人和小孩子計較太沒品了,雖然那是一隻毒蠍。

  「晴兒,虎牙不拔,日後牠會咬向你。」她顧念姊妹之情,別人可亦然?她不過放縱幼虎長成。

  「蘇大小姐。」她不厭其煩的要求他改口。

  歐陽無恕笑了笑,沒理會她的小題大做,「三年前我說過的話依然算數。」

  「什麼話?」她早忘得一乾二淨了。

  「就是我——」

  「前面的惡、惡徒,把我妹妹放下來……」四條腿的馬跑得真快,他差點追不上。

  一道氣急敗壞的嗓音傳來,兩人回頭一看,就見蘇子軒竭盡全力的奔來。

  歐陽無恕噙笑的挑眉,「惡徒?」指的是他嗎?

  「我妹妹是個傻子,你帶走她無益,還是快快將人放下,我保證不會報官……呼呼呼……」

  蘇子軒氣喘吁吁,他身後的小八信步而行,一主一僕形成有趣的對比,一個在乍暖還寒的三月滿頭大汗,一個臉不紅、氣不喘的還端了碗豆腐腦,一口一口的吃著。

  「你哥哥一向這麼呆嗎?」他蹙眉。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人之常情。

  「說得通。」

  「惡徒,我是誠意伯嫡長子,用我換妹妹,你放了她。」兩人說話聲音壓得低,蘇子軒沒聽見,心急的拿自己當談判條件。

  「我不叫惡徒,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歐陽無恕。」他自報姓名,以為蘇家大少一聽就知他的身分,誰知蘇大少是個少根筋的,壓根沒細想這名字的來歷。

  「那就是土匪嘍!我這兒有一千兩請你笑納,如若不夠我再去取。」

  蘇子軒送上一千兩銀票,歐陽無恕卻看得額邊青筋浮動,他哪裡像盜匪了!

  「哥哥,坐馬馬,好玩。」覺得兩人對話太逗趣,蘇子晴看戲許久才緩緩出聲。

  孿生子在某些方面心意相通,一聽妹妹嬌嫩嫩的嗓音,擔心了老半天的蘇子軒終於安心,柔聲道:「這是別人的馬,不是我們的,妹妹快下來,不要打擾人家。」

  「喔,不坐馬馬……」

  正想下馬的蘇子晴驟地傻眼了,她要怎麼下去,這馬長得可真高。

  适才她從窗口翻出來時馬還在行走,歐陽無恕並未勒馬喝停,因此馬兒自是繼續往前走,已走到湖畔水草豐美處,順著天性低下馬首吃草,無視背上還有兩個談天說地的人。

  蘇子軒心急的追出來時只看到走得老遠的馬屁股,當下二話不說的拔腿追馬,終於皇天不負苦心,追到了。

  「我送她回去。」順路。

  歐陽無恕一開口,兩張相似的臉孔同時望向他,一個狐疑,一個防備,看得他耳根子發燙。「本將軍肯送她一程是她的榮幸,不然一個傻子再次走丟了你找得回來嗎?」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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