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美人如花但有刺 | 上頁 下頁


  誰知在抬了雲姨娘不久後,本來要開枝散葉的雲姨娘沒消息,沈若秋卻有了身孕,等到沈若秋的肚子約七、八個月大時,雲姨娘也傳出有喜,但這次神明站在沈若秋這邊,她一舉得一男一女龍鳳胎,取名子軒、子晴,而雲姨娘動了胎氣,早產一名瘦弱的小女嬰,取名子矜。

  但是想一舉得男的雲姨娘將生女的遺憾化為妒恨,屢屢在蘇老夫人面前進讒言,多次挑撥婆媳的關係。

  生下孿生兒女是喜事一件,可是沈若秋的生活卻益發不順,一方面要照顧一雙嗷嗷待哺的稚兒,一方面要應付婆婆單方面的為難,還得打點丈夫官場上的事,以及面對妾室無理取鬧的要求,眾多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娘家人遠在千裡外的江南,她有苦只能往肚裡吞。

  日以繼夜的心力交瘁下,她終於承受不起了,在丈夫睡了她的陪嫁丫頭落月,並使其有孕後,被自己養的狗背叛的痛讓她一蹶不振,對這段婚姻也心灰意冷,隨著落月成了羅姨娘她也病倒了。

  拖了一年多,沈若秋在兒女兩歲時撒手人寰,死前只來得及將名下的鋪子、土地、莊子分給兩個孩子,只是他們還太小了,無法親自掌管這些產業,最終掌握一切的還是蘇老夫人,她只花費少許在孫子、孫女身上,把大部分資產視為公中財產。

  蘇老夫人心安理得的覺得,反正他們不會知道他們死去的娘留下多少東西,而且將來還是會把東西還給他們,她不過借用一下。

  好在得知沈若秋去世的沈家人連夜包船北上,帶來了另一份完整的嫁妝單子,態度強硬地表明蘇家人只能代為保管,一旦兩個孩子有能力掌管則須悉數歸還,不得私占。

  沈家人這一鬧雖然讓蘇家人屈服,但卻將這份不得宣洩的怨氣轉嫁在蘇子軒、蘇子晴身上,給予他們基本的日常所需便不予理會,嫡長孫、嫡長孫女過得還不如庶出的蘇子矜、蘇子清。

  守完妻孝一年後,蘇長亭再娶吏部侍郎庶女張靜芸為繼室,進門有喜,三年抱倆,陸續得一女一子,分別為子曉、子淩。

  蘇子晴七歲那年,日感老邁的蘇老夫人體力不支,便將府中中饋交到張靜芸手裡,同時也有沈若秋的嫁妝,那一年,蘇子晴無故落水,被救起後高燒不斷,大夫搶救了七天七夜才把人救回來,但是人也燒傻了……

  「對了,哥哥睡了嗎?」十歲大的小姑娘嗓音軟綿,輕輕柔柔地像乳鶯啼叫,軟得叫鐵石心腸的人都化成水。

  「公子那邊還在挑燈夜讀呢!沒把手中的書牢記在心不肯歇息。」兩位主子都一樣倔強,勸不得。

  「那你粥多煮一些送到哥哥那,順便替他多點一盞油燈。」他們無人可靠,只能靠自己,她哥哥才會這樣拚命苦讀。

  「是的,小姐。」公子,小姐真是太辛苦了,哪家的小主子要自個兒賺零花,蘇家又不是沒銀子。為小姐抱不平的繡春在心裡咕噥兩句。

  「去吧,別杵在這兒。」

  「是,奴婢先去煮粥了。」一說完,她躬身離開艙房。

  終於可以毫無顧忌的作畫,蘇子晴以白玉狼毫沾墨,聚精會神的細細描繪,一幅香豔的畫作漸漸成形。

  年僅十歲的蘇子晴便靠畫春宮畫為兄妹倆賺取銀兩,兩人十分有骨氣的不願依賴沈家人資助,太多的人情債他們支付不起,寧可自食其力,開創另一番局面。

  沈家銀子多令人眼紅,招來不少豺狼環伺,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或吃掉沈家,再加上沈家自家人內鬥,耗損得厲害,日子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雖然沈家家主仍是沈若秋的兄長,蘇子晴的親舅,可是庶出的兄弟卻不在少數,他們擰成一股繩和嫡出兄弟鬥,面對內憂外患,沈若明、沈若冬也有些吃力,僅能勉強支撐。

  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亡,沈若秋死後沈家就和京城的誠意伯府搭不上線,為了妹妹的嫁妝大鬧一場後,蘇老夫人更不待見沈家人,自然也不會對這親家多加照顧。

  張靜芸入府後,蘇沈兩家便形同陌路,蘇子晴兄妹更加孤立無援,只能自立自強。

  在落款處寫上草書「唐十二少」四字,接著蓋上印章。

  身為女子生活在世間多有限制,很多事是不被允許的,例如賣畫,尤其是春宮畫,那肯定會被浸豬籠,要不就是送往家廟修行,一年半載後香消玉殞,從此這個污點消失,不累及家人,所以蘇子晴才用了別名,不以真名示人。

  「啊!累死了,畫春宮畫太傷神了。」

  她知道畫春宮畫不是正途,但她停不下來呀!多少人等著唐十二少的春宮畫,她畫一幅由最初的百兩銀到如今的千兩金,實為暴利。

  蘇子晴也知物以稀為貴的道理,所以她一個月最多畫三幅春宮畫,再說了,她要遮遮掩掩避人耳目,作畫著實艱難,一個月三幅也是極限了。

  看著已接近完工,只需上色的春宮畫,畫得有些久的她感覺視線不明,她閉了閉眼再睜開,心中有些許的唏噓,一般鬱氣油然而生,徘徊在胸口始終不去。

  出去走走吧!

  船行了十日有餘,一直關在艙房內一步不出的蘇子晴終於按捺不住,拉開艙門,走了出去,站在甲板上一眼看到滿天星斗,她忍不住讚歎。

  「好美……」美得叫人思念故鄉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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