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迷情圓舞曲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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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 全然的黑色。 他從頭到腳只有一種顏色,黑色的意大利小牛皮鞋,看得出是名家所出的頂極精品,一身羊毛織的名牌襯衫與長褲也是黑的。 就連那件不該在亞熱帶地區出現,黑得發亮的皮制風衣還是相同色彩,除卻黑以外,就只剩下深黝的古銅色膚色,那是長年曝曬在陽光底下的成果。 那是一個不容輕忽的男人,頎長的身影高大冷峻,帶著霸王般的氣勢,寬厚的雙肩給人狂佞的感覺,像是一頭來自美洲大草原的巨大黑豹,憤起的肌肉足以撕裂被鎖定為目標的任何獵物。 沒人瞧見他的雙眼生得何種模樣,遮住半張面孔的寬大墨鏡,根本令人看不清他的長相,隱約由剛正的口鼻和刀鑿的臉形看出是個長得不錯的男人,就算少了墨黑色的鏡片也不致醜得無法見人。 更誇張的是,他腕上的瑞士名表一樣是純黑的,除了十二顆閃亮的小鑽外,表面是磨平的黑曜石,輕啟表面的浮鍵則是黑色血玉、晶石共生鑲製成令人驚歎的黑色鑽表,價值不菲。 然而,這樣一身貴氣的冷漠男子居然走進全是女生的聖芳濟女子中學,絲毫不見困窘地邁開大步,面無表情地越過把關的警衛伯伯,一點也沒把他放在眼裡地任意妄為。 照理說,如此暗黑色系的野獸男子不該擅闖寧靜祥和的校園,尤其是成立不到二十年的教會學校,那絕對是叫人為之氣餒的褻瀆,而且還是沒人能阻止的狂傲。 但他的氣度神情就像號令百鳥的鷹隼,左手輕輕一撥便推倒近百來公斤的胖警衛,如入無人之地的穿越綠草如茵的操場,踐踏好不容易培育成功的臺灣杜鵑,把別人的辛勤成就輕易毀去。 「咦!怎麼有人背上背了把劍,看起來真的很奇怪耶!他以為現在是中古世紀嗎?」 女學生竊竊私語的低喃聲充滿好奇,好似臨潮的浪濤一波波湧來,充斥在徐步而行的男子四周,狐疑和納悶的目光有著不解。 不過在嚴苛的禮法教育下,無人敢躁進的上前詢問,只在心中打上一個問號,眼睜睜地看著他打眼前經過,並捉住一位瘦皮猴老師,「命令」他說出校長室的方向。 所以有人這麼說,他若不是道上混的大哥,便是討債公司的首腦。那寒冽的氣息讓人由心底打起冷鼓,咚隆咚隆地不知該避之如鬼。還是佯裝視而不見,多穿一件厚衣服。 「羅絲莉修女,午安。」 正在評估學生操行成績的老婦人頭一抬,微訝的神情由驀然一怔轉為喜悅,雙唇一咧,大笑地由皮椅起身,熱情無比的抱住漠然男子。 「你來了,藍亞特,我的小貓兒長大了,身子骨也比以前更精實了。」 「是的,我來了,修女,不過我不是你的小貓兒。」薄抿的唇線微揚一度,似笑又似謔地任由她上下其手。 「是呀!小貓兒都長成兇猛的大貓,叫我差點都快認不出你了。」羅絲莉修女的語氣中不無唏噓,感歎時光流逝是如此匆匆。 若非他打小酷愛黑的打扮,猛然一見她還真不敢認他,以為是走錯門的迷途小羊,打算以神愛世人的心態加以開解,以免走向墮落之地。 「是強悍,凡是男人都想聽見這讚美詞。」他反駁的說道,態度輕慢地有如漫步領地的公獅。 「你喲!還是那麼調皮,老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強,一點也不肯示弱。」他這種個性遲早會吃虧,把自己逼得太緊反而適得其反。 看著他長大的羅絲莉修女對他自始至終有一份說不出口的心疼,中英混血的藍亞特.波頓有段不算愉快的童年,也讓她興起創辦教會學校的念頭。 一開始她的用意是好的,以孤兒及家境困窮的孩子為主要輔導對象,幫助他們求得知識脫離窮苦,不再有如藍亞特這種無助的孩子不知所從,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永遠找不到正確的那一條路。 誰知道梵蒂岡那方面另有想法,以類似女子修道院的方式興建學校,全額補助聖芳濟女子中學,讓年滿十二到十八歲的年輕女孩得以入學就讀,從中學習神所賦予的使命,以及貢獻出聖潔的靈魂,走向神的懷抱。 所以聖芳儕女子中學與一般高中有所區別,除了數理文史等主要科目外,課程表內多了神學類的教材,每天早晚兩次祈禱,以期更接近唯一的真神。 不過只有少數人才是真正因為家庭因素而必須靠獎學金入學,大部分學生都是高官或商賈的掌上明珠,她們選讀聖芳濟女子中學的理由只有一個——它是多語教學的特殊學院。 媲美收費昂貴的美國學校,其中拉丁語和意大利語是必修語文,每一位學子都得精通,只因不少神學類書籍是以這兩種文字著寫。 眼中多了抹陰晦光影的藍亞特看向窗外的白雲。「還不夠強,我的力量仍然達不到我要的滿分。」 他要更強,強到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不再迫于妥協現實的人生。 「你……唉!這何苦呢!何必苦了自己,我看了都不忍心……」他對自己的要求太嚴苛,總是把過去的苦難擺在心頭,不讓它成為過去。 「修女,你找我來不是為了這件事吧!」他刻意岔開話題,不讓她的心思全往他身上繞。 頓了一下的羅絲莉修女無奈地搖搖頭。「好啦!不提你的事,我只是在電話中提了兩句,你怎麼來得這麼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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