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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哼!本王不是傻子,你不要騙本王!”他很稚氣地昂鼻哼了兩聲,才又一臉王爺派頭的看向他的愛妃。“你看中意什麼?本王買給你!”

  不就是賣些不入流的小玩意,送他還嫌礙眼咧,居然敢瞧不起他的王妃,簡直該死。

  看他一出手就是一錠金子,單無眠面色怔愕地一訕,“你哪來的黃金?你每次出府都身懷鉅款嗎?”

  “鉅款?”不過是幾錠金子而已,哪算多。

  “宮裡每年會撥款百萬銀兩入樂王府庫房,宮中賞賜亦是不少,王妃大可安心使用王爺的餉銀。”一旁的夏侯萊陽代為解釋。

  “什麼?一百萬兩?”為之咋舌的冬雨差點站不住腳,緊捉她家小姐的衣擺。

  同樣驚訝不已的單無眠收起訝色,默然地按住夫婿寬厚大掌。“妾身用不上這些胭脂水粉,王爺別費心了,這錠黃金足夠小戶人家吃上一年米糧了。”

  她捨不得,也狠不下心用在自個兒身上,奢華成性她始終學不來。

  “說得也對,又臭又髒的東西誰會喜歡,塗在臉上肯定生瘡又長膿,本王不要一個醜王妃,我們不買了,過兩天本王讓皇上老爹送你外邦朝貢的香粉,這些俗不可耐的便宜貨配不上本王的愛妃。”他聲洪音沉,讓過往百姓聽得一清二楚,存心讓水粉攤子擺不下去。

  一抹就生瘡長膿誰敢用,雖然樂王是傻子,可也是昂藏六尺的男子,他說不要醜王妃,那就說明抹了肯定出事,這下還有哪個女人敢拿自己的臉去試。

  “王爺,小聲點,你這樣會害人做不成生意。”單無眠拉拉他袖口,不想他擾民。

  他低頭看了看一心為人著想的小女人,心中泛起柔情,“本王不喜歡有人欺負本王的愛妃,你是本王的,只有本王能欺負你。”

  南宮夜色口中的“欺負”別有含意,他指的是專寵的欺負,夫妻間的情趣唯有他能獨享。

  聞言,單無眠雙頰酡紅,有些不自在的嬌羞。“王爺對妾身的好,妾身明白在心。”

  除了剛進入王府那幾日生疏了些,相處久了,王爺的本性並不壞,他只是嬌貴些,習慣命令人,本質上並無大缺失,摸清了他的性子就會想寵他。

  貴為天之驕子的他其實很寂寞,父母為天子,後妃不在他身邊,手足間不常往來,朋友更是少之又少,可說是無一人,孩子心性的他等於被孤立,教人怎麼不多心憐他幾分。

  “欺負你也算好?”她才是傻子吧!傻得他想掏心掏肺地對她好。

  “王爺幾時欺負妾身了,嫁給王爺這段時日是妾身有生以來最快活的,妾身冷著、餓著都有人照顧,不像以前……”她話說到一半便打住,不願提及過往。

  “以前怎樣?”他不愛她顰眉蹙目,指腹撫過她眉間又停住,生硬地收回。

  熱鬧的市集中,眾目睽睽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傻子王爺逛大街多引人注目,身側還帶著嬌婉秀麗的新王妃,有誰不搶著多看一眼。

  指指點點的訕笑聲不絕於耳,但畢竟是尋常百姓家,不敢明目張膽議論天家是非,只能小聲的交頭接耳,互相笑道:傻子娶新娘,不上喜床,先鑽花牆。

  通常富貴人家的花牆下有狗鑽過的小洞,此意是取笑傻子只會玩,新婚夜不懂得抱新娘子,一上床就呼呼大睡。

  “沒什麼,家常小事罷了,不足掛齒。”提了只會讓人傷感。

  “本王想聽。”他固執的瞪著她。

  單無眠失笑地牽著他的手,“王爺別任性了,這兒人多,別給人看笑話。”

  他就像拔不起的大樹,種下了,一動也不動。“不說清楚,本王不走。”

  “王爺……”他這蠻性子呀!挺累人的。

  她不說,自有人說,有滿肚子不平的冬雨哇啦哇啦地說上一大堆。

  “小姐不說是太令人氣憤,老爺懾于夫人淫威,從不承認小姐是單家千金,不聞不問、懶得理會,任由夫人淩虐奴役,當是家裡多出來的人手,每每叫她洗衣挑柴,到山裡摘野菜給他們吃……”

  “夠了,冬雨,別說了,真的沒什麼。”她要是老記著這些傷心事,心胸怎會開闊。

  “小姐,奴婢還沒說夫人罰你在下著雪的冬夜,頭頂裝滿水的銅盆跪在院子的那件事。”那時的小姐差點凍死了,雙膝麻得沒了知覺,連著好些天沒法走路。

  “下雪的夜裡跪在院子裡,還頂著水盆?”南宮夜色瞳眸中的深幽沉如黑潭。

  “王爺,妾身腿乏了,可否找處茶館歇歇腳,喝口涼茶止渴?”她笑顏盈盈,明媚動人。

  他在心疼她,她知不知道,竟敢轉移話題。“王爺不喝茶,本王要喝酒,一大桶的酒。”

  泡在酒桶裡,他胸口的怒氣才能消散。

  南宮夜色不著痕跡的彈指,一顆小石子由指間彈出,身後不遠處的胭脂水粉攤子應聲而倒,一根腳柱斷成兩截,攤上水貨真如流水一般,伴隨著攤子老闆的驚叫聲,嘩啦啦地全倒了一地,粉灑胭脂碎,再也不能賣人了。

  “王爺,喝多了,小心脹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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