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賣棺換夫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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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才不乾淨,我娘天天有洗澡,你才是髒大人,我不跟你說話。」白玉淵氣呼呼的瞪著眼。 小孩子的童言童語令人莞爾,聽到「我娘天天洗澡」時,大夥兒會心一笑,一聽見「髒大人」三個字,指責的聲音紛紛湧向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男人,罵他連個孩子也不放過。 見眾人義憤填膺的怒斥他,惱羞成怒的白天成憤而沖過阻擋的人牆,一把拎起白玉淵的後領。 「看你還往哪裡跑,老子要你這兒子是福氣,你嚷嚷個什麼勁,和你那個下賤的娘處久了,品性就變差了。」好在還能挽救,回去多找幾個夫子教教,扳正他的劣根性。 「放手、放手、放開我,我和你沒有關係……你不要捉著我……」淵哥兒小小的身子動來動去,手腳又賜又揮。 慌亂中,他一巴掌打上白天成的臉。 「反了反了,猴兒爬上天了,連你老子也敢打,看老子不打死你……」不好好教訓他,日後成不了器。 啪啪啪! 白玉淵屁股遭了殃,又紅又腫,火辣辣的疼,他疼得受不住放聲大哭,引得路人心疼不已。 「啊!你在幹什麼,怎麼當街打孩子,這丁點大的孩子能犯什麼錯,值得你下狠手打嗎?」原本在人群中看熱鬧的孫道明忍不住氣呼呼的叫道,酒嗝一打,嗆鼻的酒氣直沖而出。這孩子真可憐,有個兇殘的老子……咦!這身道士袍看起來真眼熟…… 哭得正起勁的白玉淵一瞧見熟人,哽咽的大聲求救。 「救命呀!師父,我是淵哥兒,你快來救我,有壞人捉我……嗚……嗚……我要娘、娘——嗚——」他哭得眼淚鼻涕直流,像只小花貓。 打了個激靈,酒醒了一大半的孫道明趕緊上前攔人。「你居然打我家的淵哥兒,還不把人給老道放下,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當街擄人?!」 老道士身手還算不錯,手中拂塵一掃,再用帚尾一卷,就把孩子卷到身側,讓他站定後便往身後一推。 此時的白天成手上一空,臉上又被拂塵掃了一下,他吃痛,又瞧兒子不見了,頓時怒火中燒的想找人理論。 「老子的家務事輪不到你一個牛鼻子道士來管,你滾到一邊涼快去,這是我兒子,我要帶他走,誰也別想攔。」他就這麼一根獨苗,不要也不成,沒把兒子帶回去他就要絕嗣了。 孫道明一聽,眉頭擰得死緊。「什麼家務事,淵哥兒和他娘在縣城裡待了好些年頭了,我就沒聽過他家有男人,你是哪蹦出來的孤魂野鬼,看老道取出桃木劍收拾你。」 白天成被木劍重敲了手背一下,氣得直跳腳。「你問問那小子我是不是他爹,我姓白,住在灣子口,你去打聽打聽,灣子口沒有人不曉得我的,他真是我兒,你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臭道士是吃飽了撐著,非要弄得我們父子骨肉離散?」 「淵哥兒,他真是你爹呀?」聽他說得頭頭是道,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似乎確有其事。 白玉淵垂著頭,一聲不吭,小嘴扁如鴨嘴。 就在此時,一身孝服的莫綠綺滿臉是淚的出現在街口,她剛從一場喪事中離開,身上的素白孝服還來不及換下,她一見到殺千刀的白天成,立即沖過來對他又打又捶,怒駡不休。 「沒天良的白天成,你還來幹什麼,我都已經被你休了,你還不放過我們母子倆,你把我兒子藏在哪了?快還給我!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我的兒——」 原來這回喪事有分場,第一場是孝女白琴,哭功了得的莫綠綺一大早就上喪家哭喪去了,而下一場是午時,由老道士上場,兩人輪流上場,把喪事辦得哀戚隆重。 由於喪家有提供早、午兩膳給來辦事的人,莫綠綺心想能多賺到一餐,便帶著穿好小道士袍的兒子一同前往,用完早膳後哭喪,哭完再交給老道士,他們接著辦法事。 誰知白天成竟也來這喪家弔唁,他一瞧見打扮怪異的母子倆,便二話不說的趁莫綠綺低頭哭喪時將孩子抱走,捂住孩子的嘴不讓他喊人,迅速從側門離開。 孩子雖小但頗有重量,抱久了手臂酸,他剛把白玉淵放下想休息一下,白玉淵就溜了,才有這出追逐戲碼。 哭喪完的莫綠綺發現孩子不見了,又聽見旁人提起有個跟孩子長得有五分相像的男人抱走了他,她又驚又慌的趕忙追出來,由他人的描述中,她猜測是那良心被狗啃了的前夫。 果不其然就是他。 冤家路窄,她卯起勁來打,要把這些年所受的怨氣打出來。 「你……你這個瘋婆子快住手,你看看你像什麼樣,還有個當娘的樣子嗎?哎呀!疼……你還打,真把膽養肥了……」白天成又躲又閃,沒想到一向溫柔的小妾會這般兇殘,打他像打仇人一樣。 不過,負心漢不就是仇人嗎?有哪個女人未犯七出卻被無情夫休出門還能不怨恨的? 「還我兒子來,還我兒子來……快把我的兒子還來,不見兒子我就跟你拚了,我莫綠綺豁出去一條命也要要回兒子……」那是她的命根子,她唯一活下去的依靠。 「……沒……沒兒子,沒兒子,兒子不在我這兒……」有夠瘋的,他以前怎麼不曉得她是潑婦。還好早就休了,不然家宅不寧。 「看見的人明明說是你,你還想抵賴,不說一句真話也不怕下拔舌地獄,我的兒呀!你把他藏到哪去……」她呼天搶地,表情悽楚,令聞者鼻頭一酸。 「娘,我在這裡。」看他娘哭得淒淒慘慘,從孫道明身後探出一顆小腦袋瓜子的白玉淵小聲的說道,向他娘招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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