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久違了!愛人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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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說有兩種人的荷包最好掏光,一是女人、一是小孩,所以有生意頭腦的他向來從這兩方面下手,努力開發女性商品和小孩市場。 舉凡香水、化妝品、服飾、珠寶之類的公司一間一間地向外擴展,玩具、電玩市場同樣不放過,甚至有周邊產品上市。 漸漸的子公司彙集成一個大企業,而他也成人們口中成功的企業家,一流的紅頂商人,事業廣及歐美大陸,正準備吞了亞洲這塊大餅。 可是,他生命中的陰影老是甩不掉,早已遺忘的記憶怎麼又在夢中出現。 記得那年是他最悲慘的一年,由幾乎兩層半樓高的高空筆直掉下,左腳骨折右手脫臼,上臺演講又滑了一跤成了腦震盪,連過馬路車子都不小心往他身上輾過。 一切的惡運就由那狠狠一摔開始,後半年起他就是醫院的常客,三天兩頭的進出都可獲得貴賓卡了,醫生、護士見到他的第一句問候語是—— 你還沒出院呀! 「主人,你要不要緊?我沒有動哦!不是我把你摔下床的。」床頭櫃發出緊張的聲明。 「閉嘴,你嫌我不夠難看嗎?」幹麼提醒他這副醜態。 穿衣鏡抬高兩腳地俯視他。「地上比較舒服嗎?下回我也來睡睡看。」 「不想穿上條紋衣就給我滾遠點,別讓我看到自己的臉。」蠢斃了。 「什麼意思?」它翻翻身上的杆子旋了一圈,像是在瞧瞧鏡身。 安德烈·霍華用腳一踢,穿衣鏡當場發出小小的裂音。「知道了吧!很漂亮的條紋。」 「你……你打破我的美麗身體……嗚!我要告訴管家去。」它扭身像個小孩告狀去。 「無聊。」 笨家具,活了七、八十年還搞不清誰才是主人,管家有他大嗎? 真要向老雷恩投訴,頂多換一面新鏡身過過癮,難道還要他如同小時候一樣,一一向被他「破壞」過的家具道歉不成,他不再是隨便讓人一把拎起的小毛頭。 想到此,安德烈腦海中不由得浮起一張還算漂亮的小臉,那獨特的紫眸在英國社會鮮少見到,固執而倔強,為守護她自己認為的真理,不停向人證明她是對的。 所以他是最倒楣的一個,往往是她見證真理的犧牲者,三個年紀差不多的兄弟只有他有榮幸受點召,不知是不是他長了一副惹人嫌的樣子,才會每次都是他。 想想真有點不可思議,當時的他怎麼老和她扯在一起,並非刻意才有交集。 大概兩人的父母是知交好友常來往,而他們又恰好編在同一學區、同所學校,所以大她兩歲卻只高她一屆的他,就必須負起照顧她的責任,因此形成一道「食物鏈」。 就是吃定他。 「三少爺,雷恩能問你一句話嗎?」一顆頭顱居高臨下的俯望。 「穿衣鏡是我踢裂的,你用不著費事的多消耗口水。」不符合經濟效率。 躲在管家身後他就看不到嗎?會說話,會走路,有自己意識卻沒大腦的笨家具。 「不,地板涼快嗎?我看三少爺好像捨不得冰冰涼涼的感覺。」也許他該把床移走,好讓三少爺睡得舒服。 很好笑的笑話,「別為他說一句話,否則明天去舊物攤探望他。」 「我沒有這個意思,三少爺已經大得不需要包尿片。」可是一樣幼稚。 「雷恩,我真痛恨你,你真該去當個冷面笑匠娛樂大眾。」安德烈咬牙的抱頭呻吟。 儘管他是城堡主人之一,但是將大半生全貢獻給他們的管家卻是這個家的靈魂,沒有他還真是不成。 「三少爺,你需要一床被嗎?」雷恩的表現得體得讓人知道他是存心奚落。 「遲早有一天我一定要開除你。」他忿恨的爬回床上,趴在枕頭上低吼。 「大少爺、二少爺都說過這句話,我已經卷好鋪蓋了。」等著夏天一到曝曬。 「呿!我好像聽到恥笑,你以為我和那兩個傢伙一樣沒種嗎?」可惡,他非找個機會逞逞主人的威風。 「他們是你的兄弟。」全是他由小看到大的「孩子」。 安德烈氣得瞪大眼,「哼!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用斧頭砍死你,請記得是你自找的。」分明不把他放在眼裡。 小孩子心眼。「是的,三少爺,我會交代兒子這樣寫我的墓誌銘。」 「你……你簡直是我的惡夢。」在他睡眠不足時,誰來打擾都是惡夢。 先是飛到德國處理一件珠寶仿冒案,然後又到巴黎和一名牌服飾簽代理權,接著趕到日本參觀最新一期的電玩展,幾乎可以說是馬不停蹄的趕場。 不眠不休的工作七、八天終於能停下來喘口氣休息,誰知一整夜不是家具在那聊天吵死人就是惡夢連連,最後還像夢裡的情景往下跌落。 那種騰空往下墜落的驚悚感仍在,沒摔死真是奇跡,當年他運氣算好沒撞上院中擺飾的巨石,不然他不死也剩半條命。 這會兒又要面對老管家的嘲笑,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發生,而他無力阻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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