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牡丹小婢 | 上頁 下頁
三十四


  上官流雲咳出一口黑血,笑著攤開盛血掌心。「王爺,宮裡的凝貴妃本姓上官,是我上官家之人,她親親熱熱地喊草民一聲雲弟,這樣算來,我與王爺也算是有點關係,看在這一層關係上,人可以請草民帶走了嗎?」上官凝是二叔的嫡女,現在正得寵。

  聞言,趙天鐸兩眼眯成一條線。「你在威脅本玉嗎?」

  搬出宮裡的貴妃,無非是壓他氣焰,讓他無法隨心所欲。

  「非也、非也,是草民太想得一如花美眷,望王爺高抬貴手,收下草民的贈禮,成全美事一樁。」識相的就收下它,他也是有靠山的,小心別開罪他。

  「十斛明珠?」

  「是十斛明珠。」上官流雲嘴角一揚,微帶冷意。

  「罷了罷了,本玉也不為難你,讓你去成就一番風流佳話。」衡量一下,趙天鐸決定先專心對付龍一飛,便暫時賣上官流雲一個面子。

  「王爺是明理之人,草民在此謝過了。」做戲做得真,他一謝完恩,立刻不正經的朝美人兒勾勾手指。「還不過來扶我,小王爺把你賞給我了,從今爾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的人?

  心裡流著淚的夏牡丹,強忍椎心之痛不敢表現出絲毫在意,她緊咬著下唇以防自己哭出聲,粉喇唇片咬破了皮泌出血絲猶不自覺。

  「他說了就算嗎?我可是有丈夫的人,我對他情比金堅,海枯石爛也不能將我倆拆散。」聽到沒,這是我掏心掏肺的真心話。

  聽懂她話裡真意,上官流雲會心一笑。「看在我為你喝毒酒的分上,扶我一下不過分吧。」

  「你……」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不過她硬是逼了回去。「公子之恩,來日必志報。」

  看似甚為勉強,在趙天鐸的注視下,夏牡丹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緩慢,她不敢貪快,也不能走得太急切,蓮步輕移,不情不願,一如被強迫的閨閣婦人。

  但是她的手一觸及他手臂,便死命地扣住,緊得指尖陷入他肉裡,一分也不輕放。

  雖然痛,但上官流雲心中卻是歡欣無比,從她緊握的力道上,不難察覺她的心有多痛,為了他的以身涉險而疼痛難當。

  她對他是有情的,不亞於他,患難中她才肯顯現死生契闊的真情意。

  「等一下。」

  趙天鐸忽地出聲,令人心口一緊。

  「龍一飛,你的鹽令呢。」想走可以,鹽令留下。

  吊起的心稍微一松,上官流雲故作不快的搶過鹽令,將它交給一旁的侍衛。

  「我連毒藥都喝了,你還捨不得一張破紙嗎?美人勝過天下財富,有美萬事足。」

  「怯!你這個叛徒、風流鬼,我要和你切袍斷義,你上官流雲從今天起不再是我龍一飛的朋友。」演戲全套,龍一飛盡責地繼續扮演誤交損發的角包表演得入木三分。

  鹽令被奪,龍一飛忿忿然地走在前頭,頭也不回的走出玉府,一眼也沒看向走得慢的上官流雲,一副和他恩斷義絶的樣子。

  從那天起,玉府裡傳出流言,龍一飛與上官流雲因一名女子而交惡,從此分道揚浪,互不往來,不再是把酒言歡的朋友。

  而實際上,快步疾走的粗獷漢子急得快跳腳了,他走得飛快是趕忙張羅馬車,他們的計劃中並無飲毒酒這件事,措手不及的意外讓人全無防備。

  本來他們一搭一唱是為了鬆懈趙天鐸的防心,一以利誘,一以威迫,兩人互相較勁,讓生性多疑的趙天鐸不疑有他,將人帶出藏匿處。

  可是沒人料到他竟有這一手,真是詭計多端,讓人防不勝防。

  「快快快,快上車,別讓玉府侍衛瞧見了。」龍一飛拉開車門,疾呼兩人。

  「淨會催人,還不拉我一把。」他現在比七旬老伯文還老態龍鍾,寸步難移。

  「還能使喚人,看你一時片刻還死不了,不用寡婦哭喪……」他口無遮欄,出口揶揄舒緩心裡的焦躁不安。

  「鹽巴子——」他冷言打斷,低眸柔視緊挨著他坐的小女人。

  看到夏牡丹微顫的身子以及她眼眶打轉的淚花,龍一飛倏地閉上嘴巴,頭一低的走到馬車前面,喝聲連連的駕起馬車。

  車輪轆轆,飛快地向前急駛,迅速駛離趙王爺的勢力範圍,奔向飛龍城外七裡坡,一處隱幹密林內的莊院。

  靜園

  「沒事了,都過去了,別害怕,雨過天青了,我們都平安無事逃出生天了。」

  上官流雲輕哄著,不斷的撫摸夏牡丹始終無法回暖的柔纖小手,她的手腳冰冷,雙頰慘白如紙,不見血色,隱隱透著青色。

  看著出她嚇壞了,沒法回過神,眼底是一片茫然,黯淡無光。

  他既擔心又不舍,心揪得死緊。

  「牡丹,這回我沒再騙你了吧,我信守承諾保你毫髮無傷,你別再怪我來得遲,害你擔驚受怕,我已經盡可能飛快地趕來救你。」偏偏玉府不是尋常之地,得費一番工夫方可脫身。

  「你……」她目光呆滯地掀動小嘴,似要開口卻又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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