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牡丹小婢 | 上頁 下頁
十四


  「可是她眼中沒有愛慕,對你也非情意纏綿,反倒是你……」終日打雁,終被雁啄了眼,因果報應,果然不爽呀!

  「我怎樣?外頭排隊等著要服侍我的女人多得是,我還嫌她不解風情,本少爺這樣的極品放在眼前還看不上,肯定是眼瞎了。」上官流雲刻意數落,將牡丹說得一無長處。

  「既然雲弟多有嫌棄,不妨讓給為兄,我屋裡正好缺個貼心的可人兒解悶。」

  他長年藥昧充斥的玉樓閣反不如他洗洗樓清爽,一股花香昧引人心曠神恰。

  上官流雲聞言差點捏碎了手中白棋。「想容表妹就快過門了,你屋子裡若多個人豈不吵翻了天,小弟可不做害你家無甯日的罪人,小婢女我自個收著,免得你左右兩女擺不平。」

  「所以為兄這要請教你,你是怎麼令眾女為你如癡如狂,甘願空間獨守,等你浪子回頭?我好學得一些,才能左擁嬌妻,右抱美婢。」

  「呢!這……」他尷然無語,無侍俊顏蒙上一層陰鬱之色。

  「哈哈,不開你玩笑了,瞧你緊張得臉色都變黑了,為兄雖不常到外頭走動,可你的心思還能猜出幾分,自從那名叫牡丹的丫頭從你的視線消失後,你的棋路就亂了。」心不在了,人也跟著恍神。

  大哥的笑聲一落下,他當下紅了耳根。「我是擔心她不知進退,惹惱了大娘,把她氣出病來。」

  「那不正好順了你的意,我娘一生氣或許會把她調走,罰她做些粗重的活,好磨磨她的性子。」就怕有人捨不得,趕著袒護。

  黑瞳-黯,他輕歎出聲,「大哥何苦為難我,非要逼出我的心事,我不過求一世平安,安閒度日,這又犯著誰了?」

  他要的,會自個兒從無到有的取來,不需要跟人事、跟人搶,擠破頭分食一塊大餅。

  「如果我身子骨爭氣點,我會說:你飛吧!不論飛得多高多遠都成,隨心所欲地飛到你想去的地方,可是我能了無牽掛地說出口嗎?我這世的兄弟只有你一人。」他何其不幸,生就上官家長孫,若他能有副強健體魄扛起家業,也不致讓雲弟這不覊的性子落得有如籠中鳥的境地……

  上官流雲默然了,他明白兄長待他都是出自真心的關懷,從無一絲私心,但是他沒法忘卻那一夜痛得死去活來的樣子,大口的黑血不斷嘔出,眼睜睜地看死亡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當時的害怕和驚懼絶非筆墨可以形容。

  大夫說他被下了毒,一種會腐蝕五臟六晰的毒藥,只要差個一刻鐘解毒,他就算救回來也是半個廢人了,口不能咽物,只能以流質食物落喉,藥不可停,一日三回,吊著他一口氣。

  換言之就是行屍走肉,活著也等於是死,生不如死。

  「雲弟,為兄知道你和娘親處不來,可大哥只求你一件事,若有一天我有個萬一,你別放下這一家子不理,尤其是我娘,我已經很久沒見她笑過了。」

  男人多情,受苦的往往是女人,娘親的鬱鬱寡歡他是看在眼裡的,良人的左擁右抱是為人妻子心中永難抹滅的痛,她不僅得與人共事一夫,還得忍受丈夫的冷落,淚濕枕畔,無人可訴。

  「我……」上官流雲正愁沒藉口好閃避兄長的託付,一道淺綠色身影已翩然出現,他恰好轉開話題。「我的好牡丹,你怎麼捨得讓你家少爺等得兩鬢斑白,早生華髮?!自個說要我罰你什麼。」

  他起身迎向那抹身影,不安分的手又伸向她肩頭。

  她閃身一避。「二少爺若找得出一根白頭發,奴婢任您處置。」

  「包括我夜裡發涼,找你來暖暖身子?」真不識趣,你以為你逃得出本少爺的手掌心嗎?上官流雲先一步洞悉夏牡丹閃躲路線,再次上前堵住她的去路。

  夏牡丹很無奈的翻翻白眼,無賴少爺賊得很,總是知道她往哪裡溜。「二少爺怕冷,擺上十來個火盆子不就得了,屋裡一熱就不涼了。」

  「沒良心的小花兒,火盆子哪比得上軟玉溫香在懷,不能又搓又揉,蹭蹭磨磨,我真是白疼你了。」就她敢頂嘴,半點頗面也不給。

  「少爺若真疼婢子,又怎會放任婢子在大夫人面前聽訓,沒半點搭救之意。」

  枉他先前說得好聽,誰知卻是空口白話,沒一句能信。

  上官流雲面上一熱,略顯狼頓。「那是大夫人吶!為人子女者當聽從長輩盼咐,以盡孝道。」

  「大丈夫怎可言而無信,不守承諾,以後請二少爺別在奴婢眼前畫大餅了,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輕易說出口,奴婢不想三皇瞧不起只會說大話的主子。」她故意把話說重了,好引起他的愧疚。

  「我……呱……我不是不管你,那是……不得已……」他一出面,這件事肯定沒完沒了,只會讓人有機會借題發揮,對她多加責罰。

  殺一做百,他表現得越在意,她越無法全身而退,因此她的安危其實是取決於他的態度。

  因此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笑語如常地眼看她被帶走,大娘不過是藉由她來試水溫,看他是否能無動於衷,他要是沉不住氣就中計了,還多了個弱點受制於人。

  而這些話他不能坦然告訴她,因為當年意圖毒害他的人就是看似婉約貞靜的大娘,她始終防著他,唯恐他奪走她僅剩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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